惊堂木再一次拍响。
木辞晚看向慌乱的王粲:“既然王大人这么说,那他们的亲人全是感染了疫病,现在皆在村中?与其他患有疫病的人关押在一块儿?”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包括在县衙外为官的人都将目光看向了知县。
知县当时给她们说的是她们的亲人是单独关押起来的,只要她们认真听话,亲人就会回来。
如果此刻被关在了疫病的村中,那他们之前的坚持又有何意义?
只是拖延时间将自己的亲人送入了死局之中。
一时间人心惶惶。
王粲冷汗津津,她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跳入了木辞晚为她设的局中。
如果她说是为了防止感染,那群人就是在村中,那么百姓就会群起而攻之;相反,如果她说不是这样,那群人被她单独安置下来,也就做实了她堵嘴的罪证,一时间说什么都不好,她的脸色早已经惨白无比,看向木辞晚的目光涣散,颤抖的唇瓣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都处于半梦半醒的恍惚之中,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此刻她突然想起来金钟来的信告诉她一定要小心木辞晚,他之前还为自己已经拿捏了这个所谓的太女殿下而骄傲自满正着手准备着怎么放松她的警惕将她置之于死地,现在却被对方反将了一军,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因为无论他选择哪个选项,最后的结果都是死路一条。
他这顶帽子是绝对保不住的。
“这些事情本官都是交给通判去做的,具体本官也不知道。”
她思索了半天,说出这句话来。
百姓早就已经看透了她的真面目,知道自己的亲人绝对不是被她单独关押起来。
所有人的眼眶都红了,若不是有侍卫在门口阻拦,恐怕一个个都已经冲进来抓住她的衣领揍她一顿。
现在只能在门口嘶吼。
“求钦差大人还我们一个公道。”
“求钦差大人救救我们!”
……
声音此起彼伏,连续不绝。
木辞晚沉默着看着这一切,让人将通判压过来。
后面走进来一个侍卫,在木辞晚的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噤声!”
惊堂木一响,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上方坐着的木辞晚,她们都知道木辞晚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木辞晚也知道。
“你们所求本官已经知晓,已经命人前去查探,村中确有人自称自己无病是被抓来的,王粲,你该当何罪。”
本来还顾着站着的王粲一下子跌落在地上,朝着木辞晚磕头:“这一切都是通判做的,与下官无关呀,求殿下查明。”
“那本官从你房中搜到的账簿你又如何解释?”
王粲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木辞晚,颤抖着唇瓣吐不出一个连续的句子,嘴角还得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殿下莫不是在说笑我的房中哪里有什么账簿,账簿都是给先生保管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木辞晚就已经将面前的一个蓝色本子扔了下去,明晃晃的就是她作假的账簿。
“怎么可能在这里?”她跌跌撞撞拿着账簿翻阅,上面确实是她藏在暗格之中的账簿,她分明藏得无比隐蔽,木辞晚又是如何找到的。
“王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事已至此,所有的话都没了由头,她颓败地坐在地上,深深看了木辞晚一眼:“下官无话可说,殿下好计谋。”
故意放松他的警惕,让他们以为这个太女殿下根本没有什么威胁之处,结果明里暗里调查,甚至连他们真账本放在哪里都知道了。
“只是事急从权罢了。”
木辞晚冷冷说了一声,外面堆积的人群忽然让开了一条道,将通判抓了进来,一起的还有主薄,以及他们的行李。
“禀报大人,属下找到他们时,她们二人正行色匆匆,拿着行囊准备坐马车离开。”
“看样子是畏罪潜逃啊。”
木辞晚视线在他们身上一扫。
王粲的罪名已经坐实,这下方的两人自然也逃不开。
两人在下方瑟瑟发抖,起先还在为自己的罪名辩驳,到后面发现事情已经败露,就开始互相推卸责任。
三人争得面红耳赤,木辞晚停得头大,那卖钗子的摊主突然暴起,朝着王粲就是一拳,打了几下才被侍卫按照要求制止了下来。
“先关进大牢之中,等把疫情的事情解决,再来处理这群人。”
外面齐刷刷跪倒一群人,“大人圣明!”
木辞晚紧抿着唇瓣,起身回到了后院,秋辞暮就在后面等着她。
他也是一晚上没睡。
“怎么不去睡觉?不是累了吗?”
秋辞暮摇摇头:“你更需要我,接下来就是赈灾了,先去处理事情,吃个早饭,你再眯一会儿,不然待会身体受不住。”
秋辞暮的目光之中有些担忧。
木辞晚来这两天看起来挺舒坦,实则根本没有怎么休息,后面赈灾防治疫病的事情更加繁琐,基本上没有什么休息时间。
他只是想想,都觉得有些心疼。
木辞晚嘴角勾起一抹笑:“有暮暮关心,我觉得这些事情都没什么。”
“油嘴滑舌。”秋辞暮瞪了她一眼,又心软,虽然看不见她面具底下的神色,却总觉得她已经把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但是现在的形势严峻,也不容他们休息。
“走吧,先去把事情安排下去,然后吃饭。”
他拉着木辞晚的手朝那边别院走去。
木辞晚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手指微微用力,她的辞暮就是好,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这让她觉得他再多苦都没问题。
秋辞暮要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肯定又要瞪她一眼,说她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