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金芳火了!
伸手摸去脸上的泥,瞪大眼睛要看是谁丢的泥。
正要扯着嗓子骂人。就听有人骂道:
“我*你妈你今天是吃多了呀,泥巴都堵不住你的臭嘴!”
骂人的,正是林家老三,何金芳的男人林士青!
平时在家里,何金芳也算是把林士青也算是拿捏得很死的了,她和堂姐对林老二林老三都拿捏得很好。
没想到林老三现在发这么大的火,算是当着全队的人丢了一大坨泥到她的脸上。
还有什么比这更打脸的?
何金芳哪受得过这种气!
何况是当着全队的人的面。
她不管自己与林士青各在一块田,当下暴起,踩着水里快速冲向林士青,一不小心就滑倒摔在水田里,两下爬起来又骂又哭:
“林士青,你是不想过了是吧!你敢打婆娘了,你长能耐了。”
她还没冲过去,就听到大哥林士根大吼一声:
“丢不丢人,要丢人你们回去关起门打,不要耽搁了人家做活路。”
林家的兄弟媳妇些,个个在外张扬得很,但都很怵林家老大。
虽说老大在家也是被婆娘管的人,但向水芹聪明,管男人只有家里管,出来十分给男人面子。
所以,这些兄弟媳妇,个个都怵老大。
现在老大开口了,本来冲到了田边上来的何金芳也不敢再追到另一块田去打自己的男人。
这委屈,就只能受下了。一屁股坐到田坎上就哭了起来。
还是她大嫂上前轻轻安慰了几句,大嫂在她耳边说的话,却是让何金芳呆呆的张着嘴都忘记哭了。
“你这事真不该接这个嘴,那程建设骂的人,还包括我们林家,我们几妯娌嫁过来时抬来的嫁妆,其实都是程志新他爹在世时被林家请来给打的。听说都没出钱。人家就只吃了各家几顿饭。”
其实,不只是这四妯娌,就是这个队里嫁姑娘也好,还是娶媳妇也好,大多数的都是程家去帮着打的家具。
如向水芹所说,有的是只吃了一顿饭,有的是饭都没吃。
有这么便宜的木匠用,当时整个队的都是这样用的。
要娶媳妇的,直接给亲家说:
“到进打家具你跟我们说,我们请木匠来,都不用你付工钱。”
这对亲家来说,这可是省了一笔啊,这种好事,哪个亲家不答应?
所以,程家老头儿,曾经就被当成福利给全队的人家使用过。这事,徐晓霜不知道,徐晓霜要是知道了,肯定能把林家四妯娌骂得狗血淋头。
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
不,不只是这一家,还有那么多个附和着她们准备声讨徐晓霜和程志新的人。
程志新倒是对程建设的话没什么反应,拿起一边的箩筐就准备去装谷子。做自己的活,让他们去说。自己就当没听到。
程建设和程三哥都帮自己回击了这些人了。程志新心里很感动了。
兄弟就是兄弟!
但他不傻,以后,谁还能叫程家木匠做事呢?估计,也就只有兄弟这几家人了。
程志新全程没说话,挑起一挑谷子就走了。
他们组的打出来的,他挑,不是他们组打出来的,他不挑了。按说,那也不是分配给他的任务,帮了他们,还在背后说自己家里人的坏话,真当自己是傻的么?
程建设也是,把自己组的挑了,就直接在晒谷场去帮老娘翻谷子,等到差不多又出一挑时才下去。
铁花婶虽说刚才在翻谷子,也是听到了何金芳那一嗓子的。
看到儿子来了,就问道:
“建设,哪个又惹到那个麻雀?”
铁花婶叫那人叫麻雀,是因为说她尖叫的声音有些像麻雀,且,这人话多。
程建设看看闷头在翻着谷子的程志新,小声的在母亲耳边把下面田里发生的事说了一回。铁花婶把手上的竹耙一丢,撸起袖子就准备下去干一场。
程建设马上把母亲拦下来道:
“算了,现在下面安静了,你再去说就不好了。给三哥一个面子,他们要是不再说了,我们就假装翻过去了,她们谁要是再说,我们也不让步。”
去了一趟厕所的徐晓霜回来,看着场面上的几个人的表情有些奇怪。程志新看到她回来了,只是上前拉她过来坐下,又坐在一边帮她打扇。
“咋了?建设又惹着铁花婶了?”
徐晓霜看到程建设和铁花婶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感觉就是有事。
程志新拍拍她道:
“没事。给我倒杯苦蒿水。”
徐晓霜就去倒了一杯水过来:
“等一下你们组先收工的话,你过来帮我看着这里,我回去煮饭,我叫了顾红旗给我们买肉的,我要回去把肉冰起来。”
“嗯。”
“二哥,走,又去挑一挑,可能今上午就差不多了吧。”
程建设叫走了程志新。铁花婶过来也喝了一杯徐晓霜倒出来的苦蒿水。然后就气极的说道:
“那些死婆娘,回头落到我手上,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另外两个大婶也收了工具走过来问道:
“铁花,又哪个惹到你了?”
铁花婶就把刚才在下面发生的事和昨天的事都说了一下。徐晓霜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原来发生的事都是围着自己发生的?
程志新在下面受了委屈呢!
听完了前因后果,徐晓霜也就明白了几件事。
合着这程志新家还是木匠,最后却是这样穷,原来,都拿自己手上的手艺做善人去了。
那是以前,以后,肯定不可能!
而那些只记拿却不记得还的人。徐晓霜心里也有了个底。
中午的时候,程志新过来换人了,徐晓霜也就站到了坝子边上大吼一声:
“程队长,我要回去煮饭了,我家志新在这里晒谷子哈,我跟你说一声,免得有些人以为我偷懒混工分了。”
程三哥也回了一声:
“知道了。”
同样跟徐晓霜一起回家的,还有铁花婶:
“队长,我也说一声,我家建设在这里看着呢,我也回家煮饭了。不说一声,免得那些嚼蛾子嚼舌根的说我们混工分。”
在田里的上百号人都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