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甩下去,众人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看向许大茂。
许大茂顿时脸红脖子粗:“赵哥,你什么意思?你别胡说八道!”
赵爱民一笑:“我可没点你名儿,是你自己着急跳出来的。”
这话顿时引得众人窃笑,一时间,许大茂如坐针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人像是被揭了老底的小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尴尬和焦虑。
回到家后,赵爱民倒了杯水,坐在屋里静静回味着会议上的场面。他知道,今天不过是个开始。只要顺着这个节奏继续推下去,许大茂迟早会自乱阵脚,彻底垮台。
“下一步嘛……”赵爱民眯着眼看向窗外。
天色已晚,但他的心却比白昼还要明亮。他不是那种一蹴而就的人,他耐得住寂寞,懂得等待,知道什么时候撒网、什么时候收线。他从不直接把人打倒,而是让对方在众人目光中自曝其短,失去退路。
赵爱民站起身,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几张旧纸,又磨起了墨。他知道,夜还长,故事也远远没有结束。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要说,要写。许大茂只是个开始,四合院里,还有不少人,他都得一一细算。
赵爱民点着油灯,灯芯燃烧发出噼啪细响,昏黄的光晕洒在桌面上,映得那张泛黄的纸微微发亮。他坐在炕沿边,身子略微前倾,手里握着一支旧钢笔,笔尖已磨得发亮,在纸上缓慢地滑动着。
“许大茂近期举止反常,屡次出入后院偏房,疑似有不可告人的行径。”
字迹不算工整,却颇为认真。赵爱民写字时表情极为专注,仿佛在做什么大事,他那双总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像两道深沉的潭水,泛着寒光。
他写完这行,停顿了一下,拧开暖瓶,倒了杯温水润了润喉,接着又提笔。
“上次小林媳妇路过,听见偏房中有争执声,疑似有外来女子进入许宅。是否为外室暂不清楚,需再查。”
“若能引导许大茂自我澄清,其间多设陷阱,或可诱其露出马脚。”
写到这里,赵爱民停了笔,靠在椅背上,眼神盯着纸上的字沉思片刻。他一向信奉“水滴石穿”,不求一击即中,但求步步紧逼。他知道,许大茂不傻,想让他彻底垮,必须让他自己走错一步,然后一步步错到底。
外头寒风呼啸,吹得窗纸啪啪作响。他起身走到窗前,把木格窗压得更牢,嘴里嘀咕一句:“这鬼天气,倒是合适。”
忽然,院子里传来一阵低语声,似是秦淮茹跟贾张氏在窃窃私语。
“你说,那赵爱民怎么老看着许大茂阴沉沉的?”贾张氏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透过风传了过来。
“哎,你还别说,我今儿去挑水,正好看到他对着纸写东西,眼神怪得很。”秦淮茹声音压得很低,但依旧不小心传进了赵爱民耳朵。
赵爱民眼神一凛,嘴角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就是你们急于掩盖的信号。”他回到桌边,重新提笔。
“有邻里已留意许之不轨行为,若能推动旁人围观,将可借力使力。”
他字字句句写得不快,像在织一张网,而网的中心就是许大茂。
“行动应适时引导,关键时刻激化冲突,迫其辩解。”
写到这里,他满意地点点头,轻轻吹了吹墨迹未干的字,仔细将纸折好,放入一只暗红色的铁皮小盒子中。那盒子看着寻常,外头还有些掉漆,但赵爱民从不让人碰,一直藏得极好。
收好纸后,他从旁边的抽屉里翻出一张泛旧的报纸,迅速撕下一小块,用铅笔工工整整地写下几个字:“居委建议事项——信任建设意见。”
他对着这行字看了一眼,忽然笑了。
“送给你们的‘好建议’,就等你们自己揭开。”
这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是聋老太太从后屋那边出来散步了。赵爱民立刻收拾起桌上的东西,把茶杯端到门口,故意打开门,迎着夜风打个喷嚏。
“哎哟,这天冷得骨头缝都疼了。”他一边喊着,一边把杯子举高些,“老太太,我这儿煮了点姜茶,要不要来一口?”
聋老太太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没听见他说什么,但看着他做手势,脸上浮起一丝暖意,点了点头。
赵爱民亲自把茶送过去,动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可他心里却早已经回到那封未送出的信上,那封真正能让许大茂走入漩涡的信。
“还得再等等,”他心里想着,“得等个时机——一个人心浮动、话题正盛的时候。”
送完姜茶回屋,赵爱民又坐回桌前,盯着纸上最后那句话沉思良久。
忽然,他眼前一亮,抓起笔在纸下方补了一句:“试设诱局,借陈婶口风探其动向。”
他顿了顿,又在边上小字写下:“陈婶为人多嘴,常不经意传话,极佳。”
写完,他长出一口气,嘴角勾起,放下笔,双手交叠抵在唇边。
他知道,这不是一场斗嘴,这是一盘棋。而他,已经领先了一步。只要许大茂再乱一步,他便能顺势收网。
那天午后,赵爱民倚着门框,手里端着一碗凉茶,眼神却紧盯着对面那扇虚掩的窗——那是许大茂家的窗户。
这几日他没有轻举妄动,一面是在观察,一面也是在等。等一个裂缝,一个能将许大茂撕开的裂缝。
他知道,许大茂嘴皮子厉害,但性子却浮躁,最怕的就是人背后议论他。一旦风言风语多了,这人就稳不住了。他要的,就是这种局势。
突然,院子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地的脆响,那声音一响,整个院子都像静了一瞬。
“哟,大茂,你在家没?”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滴滴地响起,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张扬。
赵爱民眉梢轻挑,心中一震。
是她!上回在街口见过的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紧身呢子大衣,嘴唇涂得鲜红,走起路来风摆杨柳似的。那时她就往许大茂家瞄了一眼,被赵爱民悄悄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