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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晓先去县城的成衣铺子给她跟书文二人各买了一套颇贵气的装束。

人家私馆有这样大的名气还是穿戴好些,万一人家门房就是狗眼看人低的,她们白白就被拒了岂不是冤枉。衣服买完,她又去首饰铺子买了头钗跟耳饰。

“姑姑,咱们不是去学馆吗,这样的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干什么呢?”

春晓正在让首饰铺子的伙计给他换头冠,“你先别说话,我看看。”春晓看着他,“这样一装扮果真就是个少年公子。小二哥,就这样冠着吧,别取了,结算一下银钱。”

小二高兴的领他们去了柜台,像这样爽快的客人便是一天来100个他也是愿意接待的。

“姑姑,真好看?”

“你自己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那头有个铜镜。”春晓去柜台付银子,回来就看见他对着铜镜傻笑,“都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果然如此,你要是这身装扮回去,海棠怕是等不及八月初八就想嫁给你了。”

“姑姑,你莫说笑了,咱们这么打扮真是单纯的只为了去学馆?”

“自然是只为了去学馆,我是怕万一人家势利,咱扮的有钱些得体些也不至于没进门就把我们赶了。走吧,去会一会,这事情若是办妥了,小棋他们就用不着担惊受怕了。”

春晓一路走一路问,终于在未时一刻到了地方,门口的牌匾挂着丛文馆三个字,她们敲了木门,没多会儿,一个老年汉子过来开门,看见他们二人,“你们找谁?”

严书文上前一步,“老人家,我们是为弟弟求学的事情而来,不知道贵馆如今是否招人,我们仰慕贵馆已久了。”

老汉见来人说话客气,摸了摸胡子,“你们等等,我只是个门房,我去替你们问上一问。”

门关上时,春晓走上前来,“不错,如今处事比以往稳重,会说话了。”

“姑姑,我管了几年的庄子了,您也太小瞧我了。”

“我只是可惜,若是我早几年有这机遇,你说不定也读书了,说不定如今都是个秀才了。”

“读书人家里有一个就成了,我如今这样挺好,姑姑,我觉得管庄子自在,而且可以到处走,这些年我看到的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所以您也别觉得可惜,若是换作以前我可能惋惜,如今是一点都不会了。”

“当真是一点都不会了?”

“真不会,姑姑,若是我想要读书,如今也是可以读的,虽说年纪大了些,但是咱只要舍得出钱,找个好的夫子在家教我也能学,但是没那个必要。”

“读书还是在学馆与众人一起相互激励才好。”春晓趁着门房叫人的功夫看了看房子的四周,院子相对于之前的学馆不算大,院子的的青竹都往外冒了许多了,门板有些陈旧,但就是这样的气息反而让她觉得渗出了一些书香气,倒是奇怪。

很快,门房就来了,说是馆长请他们进去。

春晓跟在书文后头进了门,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往里的回廊边上有一大片的青草地,此时应该是放馆时间,有不少的人三三两两的躺在上面或看书,或闲聊。

倒是像前世的操场一般,那头还有一个小鱼塘,居然还有人在那里钓鱼。这宅子看着不大,没想到里面挺大。

门房将他们带到了一处亭子。“二位稍等,馆长一会儿就来。”

“姑姑,我第一次来学馆,原来学馆长这个样子。”书文有些新奇。

“托小棋的福,我也是第一次,这处这样,不知道别处是不是也这样?”

“姑姑,您那处建的院子也大,但是我总觉的没这处清幽啊。”

春晓难得翻了个白眼,那是自然,她那处才建,除了新载的绿植,到处都是光秃秃,哪里能与这里比,这里那一片长草的草坪都够她羡慕的了,不过不着急,等过个四五年再来比高低也不远。

他们正说着话,一个三四十岁的带冠帽留须中年人走了过来,“听说二位今日是为家中童子求学而来。”

春晓跟书文忙起身对着来人拜了一礼,“馆长好。”

“坐下说吧。”那人示意他们坐下,“鄙人姓庄,单子严,是这丛文馆的馆长,你们既然来求学,可是知晓了本馆规矩,那不如先说上一说。”

春晓与书文都是一愣,规矩,什么规矩?她们是真不知啊。

“馆长,我们来的匆忙,又一心想让家中童子上一个好的学馆,并不曾了解贵馆的规矩,不知您可否告知一二?”春晓这话问的有些心虚,果然还是准备不足了,但是之前打探消息的时候,并没有人提过有什么规矩之类的。

眼看着姓庄的馆长眼神由有神变成落寞,她这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

“庄馆长,你行行好,这入学的要求还请你告知一二。”书文也看出了事情怕是不好办。

庄严看了看二人,“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要送的孩童是什么人?”

这算是问到正题了,书文看着春晓,将主动权交给了春晓。

“馆长,我是他们的姑姑,边上这位是他们哥哥,我们是三叶镇严家村人。”

“村里人?”庄严上下打量了他们二人的装扮,他们不说,还真看不出是乡里人。

完蛋,不会是弄巧成拙了吧,春晓心里有点打鼓,“是村里人,只不过做了些小生意,家境还过得去。求学的童子去年考上了童生,便想着将他们送到县城进一步深造。”

“原来是童生啊,知进取是好的。”庄严笑了笑,“只是我早先就定下规矩,能进学的前提是能有一副能入我眼的画作才行,这个规矩不能破啊。”若不立个规矩,他这里怕是早早就要超过人数了。

“画?”春晓与书文对视一眼,“什么样的画?”

“能让我看得上的画作不多,二位还是请回吧,若真找到了好画作再来不迟。”说着他便要走。

“庄馆长,不若您先看看学生如何,看看学生符不符合你们入学的资质,画我们定会努力去找的。只是万一找到了,这学生您不满意也是白搭不是。”万一对方看到严棋他们是可造之材,破例收了,那这画不画的有什么关系。

庄严看着二人,摸了摸胡子,“行,那你们明日先把人带过来看看!”

“多谢馆长!”

二人从丛文馆出来的时候都有些懵,“姑姑,咱们也不知道这馆长喜欢哪样的画,这样如何去找?”

这文人雅士都有些书画癖好,她早听说过的,只是如今这个事情还真是不好办,“我们先从附近问问他平日都与什么人打交道,有些什么喜好,兴许能问到一二。”

只是这画吗还真不好说,听说有的名画是千金难求。“等会晚点你去小棋他们那边告一日假,明日带他们来见馆长,我去寻摸寻摸画的事情。”

二人回到了车行,众人这会儿都在,看到他们的装扮,朵儿第一个跑了过来,“哇,姑姑,你今日可真漂亮,你们去买了衣服首饰呢。”说完又看向书文,“哥,你像个城里的公子。”

“咱小妹跟书文这样一装扮,一点也不输大户人家的小姐跟公子。”田氏围着他们转了一圈,“你们今日怎么打扮得这样隆重。”

“姑姑说怕人家狗眼看人低,所以特意穿好衣服过去的。”

“那事情办得如何呢?”

书文垂了头,“馆长倒还和气,就是馆里有规矩,说要有一副能入馆长眼的画才行。”

众人都是一惊,“画,什么样的画,买一副成不成,要多少钱?”王氏问。

“怕是要名家大作才成啊。”春晓对着众人安慰的笑了笑,“明日让书文他们带着小棋跟梧中先去见见馆长,画的事情我打听打听先,总有法子的。”

怕时间上耽搁,春晓让书文下午去学馆附近打听情况,她则带着人去县城先行采购单子上的东西,顺便去画肆问问情况。

如今麻烦的就是她对这个时代的画作一概不知,先别说真假,就是哪家的名作最好这个也要打听。而且要入眼,普通的画肆百分百是买不到的,这可真是为难人,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定个几百两的入学银子也不这简单许多。

她打听了一下午,又混在画肆文人堆里终于是听了些皮毛,但是依旧是一筹莫展。

第二日她又去打听的画市转,这回的穿着偏简陋,就是来时的一身衣服,她可不想被人当做冤大头。小花今日没有跟着她,而是跟着田氏他们帮忙一起去采购去了。

画市有点像现在的商业一条街,整个街面都是字画,别说,看的人还真不少,街面上还有摆摊卖字画的。她看了几个铺子,主要是看边上买画人的反应,慢慢的跟着了解哪种的是好货,哪种的是赝品。

突然,她看到很多人都在一家铺子进出,过去一看,乖乖,救了她的命啊,大堂正在搞拍卖,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这拍卖的东西能被人争抢,自然不会差的,只是刚到门口她便被人拦了下来。

“姑娘,入门2两银,这个规矩你不会不知吧。”

“好久没来,我倒是忘了。”她从身上摸出二两银子这才进了去,大堂已经坐了许多的人了,老少宾客都有,女客却稀少。

伙计很快也给她端来了一把凳子。就见前排众人热情高涨,对着一副画恨不得用抢的架势。

“我,我先出的价,这画该是我的。”

“从来都是价高者得,什么先来后来,我出160两银。”

“170两。”

“有客官出到170两了,还有没有人要的。”

春晓虽然刚来,还搞不清楚状况,但是看到前边争抢得厉害,便想着这定是副好画,她站起来,“我出200两。”众人听到身后的声音纷纷回头,看到是生面孔,好奇了两秒又转过头去。

“我出210两。”

“220两。”

她想继续出价,前头的声音鼎沸,把她的声音直接盖过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画作已经250两成交。

这是什么垃圾拍卖,都没有人维持秩序的吗,会不会挣钱?她在心里腹诽,端着凳子想挤上前,谁知前头那些平日看似斯文的文人如今一个个为了心中所爱化身豺狼虎豹,这若是贸然挤过去衣服怕都要凌乱了。

她看着眼前情形,在店铺其他位置逛了逛,想着等人少的时候看能不能跟店主走个后门,如此想她便先出了铺子,铺子对面有个摆摊的正在那里摇头晃脑一脸嘲讽。

这倒是好笑了,她走上前。

“姑娘你喜欢什么画,随意看。”摊主是个年轻书生,看到她上前忙换上笑脸招呼。

“我刚看你看着里面颇有嘲讽之意,难不成你有比他们厉害的画作。”春晓开门见山,看着他摊子上的画,画得确实不错。

那书生一听露出了些慌乱的神色,“姑娘何出此言啊,我何时嘲讽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可不敢嘲讽他们。”

“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啊。”春晓看着他,“无妨,我就是随口一说,这些画都是你画的?”

那男子见被人戳穿,也懒得再辩解,“我是笑这世道好笑,那画分明是假的,却能鱼目混珠,我的分明是真的,偏是明珠蒙尘,你说是不是好笑。”

“怎么说?”春晓来了兴趣。

那书生看了一眼对面,却不想多说的样子,只专心给她介绍起画来。

春晓却是对这眼前的画作失了兴趣,“听公子刚才的意思,是家里有佳作?是这样的,我正在求画,若果真是佳作,我真心求取,价格好商量。”她装腔作势了一番,看着那书生。

书生皱了皱眉,“你想要那副猛虎下山图?你就不怕我是个骗子。”他又自嘲的笑了笑,“之前我拿给画肆的掌柜,他可是一口就断定我那副是赝品,刚刚那副才是真的。”

原来刚刚在大厅他们争抢的是一副猛虎下山图啊,她笑了笑,“正是,我一看那画就知道那肯定真不了,所以我便出来了,若是真的在公子这里,不知道公子可否割爱。”

她在心里祈祷,希望今日碰到的这个可千万不要是个高级骗子才好。

“今日我也算是遇到知音了,那画也是我偶然间无意得的,但我肯定,那就是真品,既然姑娘是懂画的人,又舍得出银钱,让给你也无妨,放在我家里实在有些暴殄天物。不知姑娘准备出价钱几何?”

“我能不能先看看?”

“自然,算了,反正今日也没有开张,你这就随我回去看看好了。”说完他便开始收拾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