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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新跟着大家回去后,哀痛地目送着姚玉玲进了她的休息室。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她真的做到了像她说的,分开了就是一辈子,不留恋,不回头。

“姚儿。”汪新悲痛地喃喃道。

他知道他该果决的,可是他做不到如姚儿一般。

他真的很舍不得。

只要想到姚儿从此淡出他的生命,只要想到曾经相濡以沫的关系真的回归了陌不相识,他的感情就能轻易打败他的理智。

“姚儿。”汪新发出了绝望的哀鸣。

“汪新,你这又是何必。”蔡小年看着心疼道。

他站在汪新的身后,将他的所有动作都尽收眼底。

他道:“有什么样的坎才需要你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非的要如此吗?

汪新,感情不是儿戏,它应当是神圣的,牢不可破的。

我知你有难言之隐,可是,你就不为你的感情搏一搏就放弃了吗?

如果你是小姚,被这样对待,你会是什么感觉?

如果你后悔了,你觉得她还会轻易回头吗?

汪新,我真的很怕你后悔。”

“小年,你说得对。”汪新悔恨的说。

“可是…”他又道:“我跟姚儿大概真的是…绝路了!!!”

“绝路。”这两个字,汪新说得格外艰难。

好像他吐出的不是字,而是他的生命力。

随着这两个字说出,他身上最后一点精气神像是都消失了,他踉跄两步,即使扶着墙还是软软的倒在地上,面色灰败又无望。

“哎。”蔡小年没有扶起他,而是坐在了他的旁边,陪着他。

他道:“想当初你想要追求小姚时,我很不看好。

因为我觉得姚玉玲虽然是贫穷的,可她给人的感觉又是矜贵的。

她需要人用大量的金钱,权势,精力还有爱意去堆砌,去浇灌,去养护。

而你汪新,应该是做不到这样子的。

你虽然有些条件,可终归到底,你的性子还是生活终将回归生活,你不可能一直和姚玉玲风花雪月

你也不可能一直能充盈她的物质生活和需要澎湃爱意的内心世界。

可是,奇异的是,跟你在一起,姚玉玲多少收敛了她骄傲的,矜贵的性子。

她迁就了你。

而且,她很在乎你,她真的在跟你好好的谈对象。

至此,我蔡放心了,我觉得你跟她应该能有个好结局了。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先放弃这段感情的不是姚玉玲而是你。

汪新,有些人失去了,你要用一辈子去怀念,去忏悔,去自责的。

我怕你失去她后,后半生再也没有了幸福地能力。

所以,想劝一劝你。”

蔡小年的话像是重锤一下敲在了汪新的心上。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他心痛的将要死去了。

这些,他何尝不明白。

可是,如果父亲的事属实的话,

他哪里配幸福,他要用一生去赎罪,去偿还父亲的恩情。

他怎么敢拖着他的姚儿。

他道:“小年,你说得我都知道,我也想跟姚儿幸福甜蜜一辈子,可是命运他不允许我幸福。

小年,我想一个人呆一呆,可不可以?”

“哎!”蔡小年起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汪新,你保重吧。”

其他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汪新在蔡小年离去后,就一直坐在楼下,出神地望着姚玉玲的窗子。

看她的影子在房间里来来去去,最后彻底沉寂下来,她拉了灯,睡下了。

他才拖着疲惫到了极点的身体和千疮百孔的心去打电话。

他要问问父亲,那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拨电话号码时,他的手颤抖的厉害,他知道,这件事将会是他人生中巨大的一个分水岭。

要么柳暗花明,要么彻底坠入灰暗。

“嘟嘟嘟。”电话正在连通,汪新突然很害怕电话接通,很害怕他的命运至此被彻底宣判。

宣判他不配拥有幸福。

他甚至想要挂断电话,他不想打了,他想自欺欺人的过日子。

可是,汪永革没给他机会,他在家里随时等着汪新的消息。

哪怕是晚上,也不例外。

汪新是乘警,过得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何况最近汪新身担麻烦,他更是担心。

所以,一听到电话响,他就立即从卧室奔到了客厅,鞋都没有穿。

“喂,汪新,你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是遇到难处了吗?

给爸爸说,爸爸给你解决。”

“爸,我听到了一个消息,一个有关于你的消息。

说是我师傅马魁是替你顶了罪。”

汪永革被汪新打得措手不及,他惊恐道:“你听谁说的?”这么多年,不是没人发现吗?

他日日夜夜担心着,可是没人站出来,他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

怎么会突然又被人提起。

最主要的是这个人还知道了事情乃他所为。

怎么办?他的汪新怎么办?汪新知道了,他这个父亲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怎么办?

可是,很快,汪永革稳住了,他知道,如果真有人有证据,肯定已经来抓他了。

没来,就只能是猜测。

那他不认。

“爸,他们是胡说的对不对?”汪新如此说着,可是内心里一片悲凉和绝望。

事实的确如此,他期待的侥幸没有出现。

父亲那微妙的表现已经说明了真相。

汪新把大颗大颗的泪珠逼回去,道:“爸,我就知道他们是胡说的,怎么可能了!”

“对。”汪永革道:“你爸我是清白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肯定是谁又盯着我屁股下的椅子了。”汪永革佯装平静的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汪新说:“爸,你早点睡吧,爸,我挂了。”

汪新靠在墙上,悲痛欲绝。

汪新犹记得他第一次看见马燕时,他被一堆孩子围在中间,那些孩子向她丢石子,吐唾沫,骂她是罪犯的女儿,玷污了他们的地方,要把马燕推到河里去。

他们还撕扯马燕的衣服,把她的书包夺过来,把里面的书本撕的稀碎。

马燕气不过跟他们打,可是她双拳难敌那么多的对手。

她打不过就盯住一个往死里揍。

不管她自己身上挨多少拳,受多少伤害。

可是,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哪里是反抗了就能胜利的。

她的反抗只能招来更多的毒打,更剧烈的欺负。

他看见她时,她满脸鲜血,可是,她还是不服输,一次次的攻击,一次次的被打倒。

她好像是在拼了自己的命给那些欺负她的人一个教训。

他看不过眼,所以才出手相助,所以才一直护着她。

可是,如今却告诉他,承受这一切的应该是他。

马燕是在替他受过。

这让他如何接受,如何能不顾马燕,坦然地过自己幸福得生活。

还有王姨,年轻的时候,是附近出了名的大美人。

她爱笑爱闹,身子骨也健康的很。

可是,十年的岁月,马叔进去的那十年,硬生生把她磋磨成了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苟延残喘着的中年妇女。

而马叔,原本是前途无量,被很多人赏识的列车刑警,因为他的父亲,却锒铛入狱十年。

十年后,他的前途就此定格,他的女儿错失了大学,他的妻子劳累过度,身体随时在崩塌的边缘。

他没办法把对他有恩的父亲送进去,那他只能补偿,用自己的一生去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