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的时候,蔡小年想要顺便讨论讨论今天下午的收获,但被汪新阻止了。
他说:“小年,你这个人会不会享受生活。
享受美味的时候为什么要说这些煞风景的事。”
“嗯,汪新说得对。”姚玉玲表示认同。
“是,你们说的对,是我不懂事了。”蔡小年抓起一个馒头,掰成两半,夹了两块肉进去道。
说完,他又对姚玉玲道:“小姚,这馒头里如果再加上点你腌制的菜,味道就更绝了。
可惜,乘务员公寓没有配备厨房。
不然我怎么着都得替你把工具材料配齐了。”
“这个肉的味道我差不多能复刻出来了,回去我们可以试试。”姚玉玲道。
“小姚,我不是这个意思。”蔡小年听她这么说,赶紧道:“你的肉还是你留着你和你妈妈吃吧。
不用给我们吃,大力说的那些话你不用在意的。”
“不是因为牛大力。”姚玉玲咬了一口馒头夹肉,说道:“我妈这次来,你跟汪新
帮着忙前忙后,还给我们送了好几次东西,我感谢你们是应该的。
但话说到前头。”姚玉玲道:“这次,我是不准备请牛大力了,到时候你可不准把牛大力带过来。”
“你这话说的。”蔡小年有些不自然道:“我有那么拎不清吗?”
“有关于大力的事情,你的确挺拎不清的。”汪新对他道。
“是吗?”蔡小年讪讪道“我们俩相处得时间久,以前大力也不是这个样子。
时间久了,也就有了些兄弟情。”
汪新点头表示理解,小年对他认可的兄弟一向不错。
“但是…”汪新道:“要有原则,要有底线。”
“好了,不说这个了。”姚玉玲见两人气氛有点不对劲,急忙道“赶紧吃吧,吃完说说,你们俩这一下午有什么收获。
我们时间可不多,要尽快让那个学者认错道歉,替我们澄清事实。”
“收获很大。”蔡小年含糊不清的说“汪新不愧是警校毕业的人。
先排查了一下这个所谓学者的人际关系。
很快就精准的找到了几个妇女,这几个妇女都有把自家亲戚家的女儿塞给学者的心思,所以对那个学者的事情那是如数家珍。
实的,不实的,各种消息搜罗来了一大堆。”
“这个学者的身上有不凡的故事?”姚玉玲好奇地问道。
“也不算不凡,跟女人有关系,也跟过去这动乱的十年有关系而已。
说到底,是被时代裹挟着命运的可怜人而已。”蔡小年道。
“这我倒是好奇了。”姚玉玲放下馒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那我给你讲讲吧。”汪新往洗脸盆里倒了些水,把沾了油的手用香皂洗干净后道。
“嗯,你讲,我听着。”姚玉玲接过汪新递过来的湿毛巾,把自己的手也擦了。
“听说这个学者他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两人一同长大,感情深厚,早早就在父母的默许下定了终生。
只等两人大学毕业了就结婚。
可是,他们的命运和那十年动乱碰撞了。
书香世家出来的公子哥,十年前的那场动乱,直接把他打入了谷底。
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自己又是资本家出身的。
比他境况更差。
一时间,两人的感情摇摇欲坠,就如他们那风雨飘摇的命运。
不过他们俩的感情也算稳固,出了这事后,两人没有立刻放弃对方这个累赘,各自寻找更好的前程,而是合力掏空家底,贿赂了上面的人,去了同一个地方劳改。
劳改期间,这个学者以一介文人秀才之身,赌上了自己的身体,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自己的女朋友。
但凡两人被批斗被欺负,他都是站在女方前面,替她挡掉了大部分的伤害。
分给两人的任务,也是基本上这个学者一个人承担了大部分。
听人说,他身体文弱,干活速度慢,为了替女朋友干活,他都是晚上基本不睡。
有些勉强能入口的东西,他也都是留给自己的女朋友吃。
不到半年,他的身体就撑不住了。
而他的女朋友,也没有熬住这生活给予她的苦难。
她背叛了学者,选择跟了一个同村的女孩子当兵的未婚夫,丢下这个学者自己跑了。
自从这之后,学者的脾气变了,变得尖酸刻薄,常常咒骂人性。
见不得一丁点别人人格上的瑕疵。
看到了,就要说教。”
“原来如此。”姚玉玲点头道。
“可是…”很快她又发出疑问,道“这消息于我们目前的处境关系不大呀。”
“大,怎么不大。”汪新把给姚玉玲泡好的茶端给姚玉玲,道:“你们女孩子会感性一点,听故事时关注的重点会放在感情变化上从而忽略了其他重要的信息。”
“比如?”姚玉玲问道。
“很明显的一个问题。”汪新坐在她的前方,给她解释道:“既然那个男人在半年后身体就垮下来了,而他身份注定了他当时的处境肯定格外艰难。
那么,他是怎么安然无恙的熬过这十年的。
我仔细观察过了,十年后的今天,他的身体状况还良好。
足以说明,这十年间,他过得决计不会差。
可是,他的父母亲戚都自身难保,他又一直没有结婚,那是谁帮的他?是谁让他的身体经历了十年磋磨辛苦反而越来越好了?”
“你的意思是?”姚玉玲道。
“不,姚儿,我没什么意思,我们做警察的,只靠事实和证据说话。
明天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汪新道。
“好吧。”姚玉玲听得抓耳挠腮的,真想知道这个大学者是怎么熬过那段艰苦的岁月的。
只是,姚玉玲怎么都没想到,汪新回来时,会彻底变了一个态度。
她也没想到,今天对着她笑得犹如骄阳的汪新会在这件事后和她哭着说再见。
明明说好一生一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