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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豫竹没有打扰,他仓惶的离去。

回到车里,他一手砸到方向盘上,他的手有些痛,可是,他犹觉得不够。

这痛远不及心痛。

他就不明白。他怎么能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一个人演绎了所有的爱恨情仇,贪嗔痴妒。

他就不明白,而立之年的他,为何还会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生死荣华,他都经历过了,早就到了一切都是淡然处之的年纪了。

可是,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黑暗里的魔撕扯着一样,疼痛欲裂,又想发狂。

最后还是凭着强大的自制力偷偷离去。

亲密之人之间的亲密相处,这是多么正常的事情,他有何理由,又有何资格和身份去打断,去阻止。

他只是一个藏在暗处的她的觊觎者而已。

他催促自己赶紧离开,离开这里。

可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幕画面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在他的眼前盘旋。

他爱着的女孩被别人拥在怀里,做着极尽亲密之事。

多么痛心刺眼的一幕啊。

他就像一个坠入了深海的溺水之人,每回想一次那个场景,就下坠一寸,窒息感多加一分。

他全身的力气在这样的折磨下渐渐消失,他根本无力再开车。

而且内心里,他也不想离去,纵然痛苦和嫉妒将他折磨得不像样子,可是,他还是想等在这里,看看他们,什么时候离去。

他也不知道他再坚持什么,又有何意义!

反正,他固执得不想离开。

半个小时后,姚玉玲和汪新下了山,她被汪新背在背上。

几乎发现他们的立刻,陈豫竹就向姚玉玲的脸上看去。

他企图找出一些姚玉玲不幸福的痕迹,然后他就可以放下他的原则和骄傲,不顾一切的去抢夺,去成全自己这一颗在偷窥中已经快疯了的心。

这是他这半小时里,下定的决心。

他已经放弃了那仿佛长在他的肉里,刻在了他的灵魂里的骄傲。

可是,没有,她多情妩媚的眼睛像是被幸福溢满了。

她看向汪新的目光里是年轻男女热恋期间常有的炙热。

她笑得是那样的开心与满足。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着她在这段关系里很快乐,很幸福。

陈豫竹一下子瘫在了座位上,他这半个小时鼓起的勇气全部消失了。

他在目送着他们俩离开之后开着车也逃离了这个让他梦碎的地方。

她那么幸福,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去做些什么。

他舍不得,很舍不得就此放弃,就此让这个女孩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觉得终其一生,他再也遇不到一个让他这样牵肠挂肚的女孩了。

可是他好像无计可施,又无法做什么。

回去后,他就对助手说:“姚玉玲的消息,你以后不用再想尽办法的给我了。

接下来的时间,需要你,也需要大家辛苦一下,我要用一两年的时间肃清整个东北。

让这混混满地的乱象一扫而光,还大家一个清平。”

他所料不差的话,这股趋势在全国会愈演愈烈。

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在社会的变革中找不到方向,从而加入到能轻易拿到钱过好生活的混混队伍中。

整个国家迟早也要做肃清他们的运动。

少则两三年,多则四五年这个时刻就会来临。

到时候,他的东北就是清除成功的最好的示范,而他这个有经验的人势必会被委任以重任。

他很快就会被调任京市,也很快就会连升好几级。

他终将会如家族期望的那般,踏上这公安系统权利的顶峰。

以前,他在踌躇,在犹豫。

因为姚玉玲在这里,他想放缓脚步,迟些离开东北,迟些晋升,或许他就会得到他一生挚爱之人。

可是现在,不可能了。

那他就在权力,在对这个国家的责任这条路上付出他全部的心神。

“好。”助手愣了一下,看到他眼里的认真后,说道。

其他的,他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而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学者刚刚发往报社的稿子。

稿子的内容是批判姚玉玲,汪新几人吃霸王餐,还侮辱整个东北都赫赫有名的爱国老师傅事迹。

连带着铁路部门也被他狠狠批判了一下。

一旦这个稿子发出去,姚玉玲几人肯定会有不小的灾难。

其他人倒也罢了。

但姚玉玲是陈局在乎的人,他不得不对此重视。

所以在稿子发表之前他就截了稿子给陈局。

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放弃了对姚玉玲的心思。

那这个稿子,他是怎么都不敢拿出来了。

在陈局面前,阳奉阴违,是会被赶走的。

他不傻,跟着这个人,他的前途是肉眼可见的辉煌。

他不会做自毁前程的事。

于是,助手拿着稿子回去了。

这件事,他将不再管了。

而乘务员公寓里,汪新和姚玉玲刚刚踏进大门后,就被马魁堵住了。

他沉着脸,对着笑得灿烂的汪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抓罪犯的本事没多少,这其他歪门邪道的本事倒是不少。

你们竟然敢吃霸王餐,还被人家给举报了。

你们知不知道被举报的后果,知不知道你们冒犯的是什么人。

最严重的是,有一个学者扬言要把这样的不正之风宣传出去,而且油盐不进,领导找了他几次,他都不退缩,不妥协。

还说,越有人给他施压,他就越要写。

据说他已经写好了稿子,投给了报社。

汪新,姚玉玲,还有蔡小年,牛大力,你们几个就等着被降岗,被停职吧。

这稿子一旦发出去,就会被全社会广泛议论。

我们铁路部门将会受到巨大的舆论压力。

到时候,你们是谁的儿子,又有着什么了不起的功劳,都不算数。”

“可是,我们没有吃霸王餐啊。”汪新道:“我跟小年走得时候在盘子底放了钱和票。

我付了我跟姚儿的,小年付了他和牛大力的。

我们怎么就成了吃霸王餐了。

退一万步讲,我们就算真的没给钱,那也不算吃霸王餐啊。

是餐馆负责人亲自说了,送我们吃的。

我们自觉,没让人家送。偷偷放了钱,怎么就成吃霸王餐了。”

“哼。”马魁讥讽道:“人家餐馆负责人能不送吗?你们都叫嚣威胁人家要去找上级部门举报闹事去了。

人家能不选择息事宁人吗?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那餐馆负责人在整个东北有多大的威望。

他在战乱时期捐过多少钱,救助过多少百姓。

甚至在民国时期,他的餐馆还当过我党的地下据点。

他为了党和国家的发展奉献了他能奉献的一起的。

你们上门吃饭,不表示尊重就罢了,还胆敢侮辱。

人家不整你们整谁。

你们真是好大的微风,知道的,你们仅仅只是几个铁路工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路神仙的天王老子了?”

马魁的话说得难听,而他对汪新的态度又一直恶劣。

汪新年轻气盛,怎能受得了他这样的对待。怒声道:“你是哪门子的师父,徒弟出了事情,你不选择相信徒弟,不为我说句公道话就算了。

原本我也不指望你。

但是你竟然往我头上扣帽子。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什么也没做。

你休想污蔑人。”

“你的意思是,你没做,是姚玉玲,蔡小年还有牛大力三个人做的。

你果然是个懦夫,出了事情就知道推卸责任,为了脱罪,连对象也不顾了,朋友也不顾了。”跟他那个父亲一模一样。

马魁看了一眼姚玉玲,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胡说什么,马老头,你少在这挑拨离间。

我是被你气急了没表述清楚。

还有,你心眼怎么这么小,我不就是在你逃跑的时候追你抓捕你了吗?

你至于这么针对我吗?”汪新怒气冲冲的说道。

“呵,你跟我吼没用,你去找领导,你去找那个学者,你去找广大义愤填膺的群众去吼,看他们相不相信你的话。

他们相信了才算。”马魁轻蔑的瞥了一眼汪新道。

最后又对姚玉玲道:“好好的姑娘,找了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玩意,也不知道你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