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解忧走到门口,手刚放在门上准备推门而入,耳边便忽然响起一道空灵的佛揭声,她循声望去,原本漆黑的走廊里,不知何时一间房门敞开,明亮的烛光从房里透了出来照亮了一方。
“大师?”
了悟的声音再次传来,“解姑娘,不知可否移步一叙?”
闻言,解忧放下了放在门上的手,缓步走了过去。
房间里烛火通明,茶叶淡淡的清香在屋子里漂烫着,渺渺白烟从茶壶中飘逸着,而了悟大师就坐在那寥寥白雾之后。
解忧走了进去,问道,“大师,怎么知道解忧会来?”
“解姑娘,请坐,”了悟无声的浅浅笑了笑,引她入座之后为她斟了一杯热茶,“更深露重,解姑娘在外许久,一杯热茶暖暖。”
听出了悟话中之意,解忧轻轻勾了勾唇,接过了悟的茶,“多谢大师。”
“多日不见,解姑娘变了,”了悟大师脸色似乎始终挂着一抹慈祥的笑意,“祁儿,也变了。”
解忧不由从茶水之中抬起眸,几个月前,了悟大师曾批过的命格不由在耳边回荡,携凤而生,逆世改命,煞命孤绝,喜悲与否,皆在一念之间.........
“大师,”解忧垂下眸子,看着从杯子里飘出来的袅袅热气,“你曾说过解忧此世煞命孤绝,那我和他........”
“阿弥陀佛,贫僧说了,解姑娘,你变了。”
“大师的意思是,”解忧抬头看着他,“我的命格,变了?”
“命乃天定,但事在人为,”了悟说道,“遇到对的人,便会走对的路,不仅对于解姑娘如此,对于祁儿,亦是如此。”
“茶已喝,解姑娘想见的人也醒了,贫僧依旧还是那句话,喜悲与否,皆在一念之间,望解姑娘凡事三思而后行,阿弥陀佛。”
随着话音缓缓落下,了悟大师也慢慢闭上了眼开始入定打坐。
见状,解忧也起身无声的朝他做了个佛揖,离开了房间,她刚迈出去的一刻,身后的房门就缓缓的重新关上了去。
但她永远不会知道,这次关于她倾国倾城的命格并非谣言,而是真实。
不过是在她与谢云祁相遇之后,无形之中二人既定的命格都发生了偏移,她依旧会影响到南都江山的命脉,只是性质不再一样。
他改变了她身上的煞戾之气,而她也同样改变了他命中的不得善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谢云祁是被疼醒的。
身上的伤口虽已止了血,但是如今药性一过,稍稍一动便会牵扯到伤口。
屋里蒸腾的热气让他有些口干舌燥,谢云祁看向桌子上的茶水,正准备挪动着身子准备下床,安静的夜里,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就那样清晰的闯入耳中,越来越近。
阿忧........
幽深的目光望着门边的方向,在门被推开的一刻,他退缩了。
解忧轻轻的阖上门,放轻了脚步朝内室走去,屋里的热度一下子融化了她身上带着的寒气。
看到依旧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着的人,解忧喃喃道,“原来还没醒啊,”于是,她搬了个凳子守在了床边,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
光滑的额上沁着一层薄薄的汗,解忧抻着衣袖轻轻给他擦着,看到他有些干的薄唇,解忧自言自语道,“谢云祁,你是不是渴了。我喂你喝些水好不好,你等我一下。”
说着,解忧起身端了一杯茶水,拿起床边矮柜上干净的纱布,用水浸湿之后放在了他唇瓣上,轻轻按压着让他喝水。
看到火盆里的炭火有些黯淡了,她便又让弄了弄火。
做完这些,她才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
不多时,谢云祁感受到自己手心里被塞了一个东西,有些凹凸不平,但是又薄薄一层的。
“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解忧喃喃道,“但是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把它送给你。虽然这个荷包做工没有那么精致,但是你也不准笑话,不然我可是会随时把它收回的!”
原来是荷包,那日他不过是随口一说,阿忧竟然真的为他缝制了荷包!不会笑话,阿忧,不会笑话,我欣喜的不得了。
谢云祁心底一阵激动,他太想看看阿忧送他的荷包了,该死,他为什么要装睡!要不,他现在假装醒过来?
他正在想自己该以怎么样的方式睁开眼才能自然一些,忽而,手背上却触碰到了一抹柔软。
谢云祁心间一颤,闭着的眼睫毛也不由飘忽了一下。
阿忧,亲了他?!
“对不起。”
解忧把他的手捧在手心,干净的里衣下,露出一截包扎伤口的纱布。而当她看到他胳膊上缠着的纱布时,她便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
“说到底,我也是伤你的凶手。若不是我,你也不用在刑场受辱,也不会遍体鳞伤,谢云祁,从我们相识到现在,好像每次你受伤皆是因我而起,”解忧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而我,不仅什么都为你做不了,就连我的家人,我也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不了她们,到头来几乎每次都是你帮了我,才能让我的家人们逢凶化吉。我以为我可以保护我爱的人,我有能力去跟他们制衡,去报仇了,可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真的好没用。”
他们?
报仇?
谢云祁有些困惑,他们是谁,阿忧想要找谁报仇?
她这是在和他吐露自己的心声啊。
这一刻的解忧,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让他心疼。
谢云祁多想此刻自己可以抱抱她,告诉她,她很好,她真的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她还有他在,他就是她的依靠,她可以肆无忌惮的依靠,依赖。
解忧轻轻靠在他手边,“谢云祁,真的对不起,我欠你的已经越来越多,我该如何去偿还?”
如果前世,我遇到的人也是你,多好。
手背上忽而感知到一滴灼热的湿润。
阿忧哭了?!
谢云祁感受到了她的‘受伤’,他不舍得再忍了。另一只手从被子下伸出,轻轻放在了她柔软的发顶上,一下,一下缓慢而轻柔的抚摸着,似在安慰她。
“不用偿还,我心悦阿忧,一切皆是我自愿,为爱的人付出,值得!没有亏欠与偿还一说。”
他的声音随着他的抚摸一道响起,解忧慌乱的坐了起来背对着谢云祁擦拭眼角的残留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