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眸底的一份闪躲。
“以前在战场上见过,因为我自己中过蛊,所以对它算是深有体会吧,”谢云祁话语之间带着一丝自嘲。
“你中蛊了?那可是解了?”解忧急切追问道,“你没事吧?”
“还是第一次见阿忧这么关心我,”谢云祁说道,“放心吧,我现在没事。”
解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没事是一回事,他体内的蛊毒应该还没解吧?解忧不由联想到他们被追杀的那一天,谢云祁的异常,难道就是和他中的蛊毒有关?
解忧欲言又止,就算自己问他,他会告诉自己吗,唉,算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帮他吧。
“所以你是因为帮我解蛊才受伤的,”解忧愧疚道,“以后别做傻事了,”她欠他的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还能还的清吗?
房间里有些安静,“对了,”解忧打破气氛说道,“你还记得在潭穴之中我们看到烧毁的那些蛊书吗?”
“记得,阿忧是怀疑此事跟潭穴下住的人有关?”
“嗯,”解忧异常严肃道,“那天我翻看了几页,”锁眉回忆着,“其中有一个蛊虫引发的现象和城中感染者十分相似,好像是叫什么噬脊血蛊。”
谢云祁眼神一冽,也正经认真了起来。
“那上面说的是,此蛊虫繁衍存活能力十分顽强,在人体培养长大之后,只要寄主和他人一经触碰便会产生传播,即是感知到活血便能生存,”解忧说道,“我记得上面写了中蛊者便会从接触之处开始,在人体中的游走速度非常快,几乎眨眼之间便可遍布全身。蛊虫通过皮肉从而浸入骨血之中,吸食人都血元精气,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所有的人都会晕倒昏迷,眩晕无力。”
“我在一开始发现自己感染之时,眩晕感来到极快,”她继续说道,“而它们之所以叫噬脊血蛊,是因为在它们的寄主体内,对它们来说最诱人的不是气血,而是人体中的骨脊,它们喜爱啃噬脊柱,等它们在人体内找到脊柱所在,就好像野兽捕捉到猎物一般,在此地守卫占领,待气血吸完之后便开始疯狂啃噬,此时寄主便会痛不欲生。”
“人体内的脊柱仿若房屋的脊梁一样,支撑着人体内所有的重量,脊骨一旦倒塌,那这个人也就废了,只剩下一张皮肉,”谢云祁沉声说道。
解忧也心情复杂的垂下了眸。
“阿忧可记得书上可以说什么解蛊之法?”
解忧摇了摇头,“我当时只是看了几个就受不住了,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恶毒之法。早知道我们当时就不烧掉了,这样或许可以找到解蛊之法。”
“阿忧无须自责,我们谁也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谢云祁伸手握住了她放在桌上圈成拳头的手,安慰道。
“对了,你是怎么为我解蛊的?”解忧抬眸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我的背后隐隐有些疼呢?莫非是那蛊虫作祟。”
谢云祁一怔,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他为解忧宽衣解带看到的画面,耳垂一红,害羞地收回了手,握住放在嘴边咳嗽了几声,囔囔道,“就那样解的。”
解蛊之事非同小可,尤其是解忧刚刚解过蛊毒,身体虚弱不说,要是再次被感染定会元气大伤,没个三年两年是恢复不过来的。
谢云祁知道解忧想干什么,“阿忧,隔离区那有全京城的大夫,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他们这么多人肯定会研究出来给法子的,你答应我一定不能去冒险!”
“我没有。”
“阿忧,我是认真的,你现在已经中过一次蛊,要是再次感染,处境只会比隔离区那群人更坏,”谢云祁用力抓着她的双肩,“就算你不为我着想,你也得为江夫人还有你的弟弟妹妹考虑,听话一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以身涉险。”
他黑眸之中很是深邃,认真,仿佛一处漩涡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良久。
“好,我答应你,”解忧调侃道,“你放心吧,我这个人惜命的很,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人,毕竟就连你有危险了,我都还不一定更豁出全部呢。”
可她不知道的是,有一天她也会爱他如全部,哪怕为他牺牲自己也心甘情愿,只求他平安无虞,甚至是会为了他会舍弃自己最在乎的家人......
*
今昔相比,当他们再次从京城上方经过,这晚,整个京城一片死寂,一夜之间仿若一座枯城一般,再无了往日的繁华与人烟灯火。
谢云祁和萧风他们护送解忧回了相府,顺便解忧也答应了谢云祁的好意,把涟漪也带回了相府。
“主子,”萧风在相府等候已久,“解姑娘,我跟江夫人说您在外面遇到我家主子,被主子带回府上先避一避,让她不用担心。”
“好,我知道了,”解忧答谢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主子安排的好。”
解忧微微一笑。
“阿忧,时辰不早了,你现在身子还未恢复,快回去休息吧,”谢云祁嘱咐道,“这几日你就不要出府了,若是有什么急事让涟漪找我。”
“好。”
谢云祁吩咐道,“以后阿忧就是你的主子,一切以阿忧为先为重,好好保护她。”
“主子放心,涟漪一定不辱使命!”
谢云祁他们走离开后,解忧也带着三人回了屋里。
“锦秋,你去你和白芍房间给涟漪铺一被床,以后她和你们一起住。”
“是,那我先回去给涟漪姑娘收拾,白芍你伺候小姐休息。”
涟漪刚想拒绝,解忧就开口说道,“涟漪,我知道你和锦秋她们的生活习性不同,但是如今在相府,我希望你可以尽量融入她们,这样才不会使你看起来不同。日后,你跟在我身边了,我会跟母亲说你是我在街上买的一个丫鬟,虽然有些不好,但是为了不让别人生疑,只能委屈你了。”
涟漪毕竟是谢云祁的人,解忧对她还是有几分客气的。
“解姑娘对属下不用客气,”涟漪说道,“从此以后,解姑娘就是属下的主人,解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属下,属下是主人的人。”
解忧颔首,“既然如此,等晚上回去让白芍跟你讲一下日后你要注意点规矩,避免在人前穿帮,日后缺什么可以跟锦秋说。”
“是!”
“行了,那你们回去休息吧,”解忧说道,这一天经历的实在太多,她脑子到现在都还晕晕的,谁能想到前一天还繁华晟茂的南都,一日之间就像人间炼狱一般恐怖。
这一夜,全京城又有几人能安心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