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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爷子猝不及防的话,好悬让张氏一双眼珠子瞪出来.

自家老头子这一次,怎么这么大方?

那可是——一只野鸡呀!

就是拿到县城里去卖,也能卖上几十上百文吧。

往常,每次老三猎了猎物。

老头子都不让吃,都拿到县城里换了铜板。

为的,就是给几个,还没进学堂的孙子,攒下束滫的本钱。

今日,怎得如此大方?

张氏又忽然想到,晨起时,被儿子拉走的那两只獐子。

听大儿子说,那獐子肚脐眼儿里还有麝香呢,估计能卖不少钱。

虽然仍有些不舍得,但想到即将到手的银两,张氏索性也大方一回。

就连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昨晚上那么匆匆一瞥,张氏只以为除了那两只獐子以外。

老头子他们只猎到了几只野鸡野兔啥的而已。

可等她吃过了饭,往灶堂去看。

却看见灶堂地上,摞得老高的野鸡兔子。

好家伙!

这不是把山里的野鸡兔子什么的,都给连窝端了吧?

咋弄回来这么老些?

这下子,张氏索性也不心疼了。

这天气,这老些肉,可留不住。

还是尽快处理了,做成熏肉什么的,保存的时间还能更长些。

想到钱老爷子刚刚说的话,炖一只野鸡?那哪里能够!

除了厢房那位和大黄狗,家里可还有好几个孩子呢。

张氏就是不惦记别人,也得惦记她的心肝宝贝肉——花花啊。

干脆炖两只野鸡,连四郎,五郎,六郎,七郎,每人都能分上些肉。

对了,两个鸡大腿儿,一定要留给花花。

那孩子,最近贪嘴,什么都想尝试上一口。

当然,张氏也没忘了自家老头子。

进山一趟,折腾的够呛,也得吃些好的补补。

至于她自己,和几个儿子儿媳。

那就免了吧!

年轻力壮的,也不差那一口。

张氏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自己,已经把自己,规划为‘年轻力壮’那一批人当中了。

当然,被她忽略的。

还有那个一直眼巴巴看着老娘在那褪鸡毛,馋得猛咽口水的二儿子。

钱银山几次想上前和老娘说话,刷刷自己的存在感。

让老娘想起,家里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可每每看见老娘,那不经意瞟来的眼神儿。

钱银山只得,讪讪的歇了心思。

他知道,就是自己上前刷了存在感。

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

鸡汤吗?不要想了。

鸡肉吗?更别想了。

甚至就连鸡骨头,都会沦为院里那只大黄狗的盘中餐,没他什么事。

他就天生没那个命。

唉!谁让他是老二呢。

上不上,下不下,爹不疼,娘不爱。

不过一会儿,鸡汤熬好的时候。

他完全可以趁着老娘不在,跟大嫂讨一碗。

大嫂那人,跟大哥一样,好说话的很。

他也不多喝,就是尝尝而已。

没错,尝尝而已。

还不等钱银山有所动作,厢房的门便被推开。

钱银山的媳妇儿范氏,匆匆出来。

脸色有几分不自然,又似乎有些受到惊吓的惨白。

范氏四下里瞄了一眼,见大嫂不在。

婆婆一个人在灶堂里,折腾那些野鸡兔子。

至于自家男人,则站在灶堂门口,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范氏招呼了钱银山一句。

可是,钱银山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老娘褪鸡毛呢。

哪里能注意到,后边自家媳妇儿的动静。

任范氏叫了两声,钱银山都没应声。

范氏只得跺了跺脚,来到灶堂门口,从后边轻轻拍了一下钱银山。

“孩子他爹,你干什么呢?”

这一声,倒是把钱银山唬了一跳。

一声“哎呀妈呀”,直接就惊呼出口。

别看他表现的,跟个没事人似的。

可昨晚上,那血腥场面,一直还在他的脑海里徘徊呢。

甚至,自家三弟,亲手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的情形,他仍历历在目。

昨晚上睡觉,好几回都从噩梦中醒来。

一时半会,哪能说忘记就忘记,说过去就过去。

如今,被自家媳妇儿从后头来了这么一下。

钱银山的三魂七魄,好悬吓出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自己媳妇儿,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青天白日的,你想干啥呀?

在人家后边莫不作声的,扮鬼吓人啊!”

范氏无辜笑笑,她哪里莫不作声了?

她都已经叫了他两遍,是他自己听不见的好不好?

张氏听见动静,出来见是老二夫妻两个,略一挑眉。

“你们两个没事做了不成?堵在这灶堂门口干啥?”

钱银山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没啥没啥,我们俩就是说两句话。”

“一惊一乍的,多大人了还没个定性!”

范氏垂下头,没敢作声。

直到张氏又继续回灶堂忙活,她才抬起头,看着自家男人。

“孩子他爹,你回屋,我有些话和你说。”

“有啥话不能在这说,大白天的,非得进屋啊?

让娘看见了,该咋想?”

钱银山暗戳戳瞟了一眼张氏,见老娘正专心致志的褪鸡毛,根本就没去注意他和媳妇儿两个人的话。

钱银山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嘴唇子。

看来今天,吃鸡无望啊。

“那行吧,那咱回屋说。”

钱银山两口子,一前一后,回了厢房。

进屋后,钱银山将两只鞋子一甩。

直接就四仰八叉躺到炕上,双手枕在脑后。

甚至,他还翘起了二郎腿,嘴里胡乱哼哼着不知名的山野调子。

那模样,那架势,简直悠然自得的不得了。

见媳妇儿还直挺挺杵在门口,钱银山觑她一眼。

“到底什么事儿啊,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范氏向外看了两眼。

此刻,院子里,静悄悄的。

范氏紧了紧门,然后才走到钱银山旁边。

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躺在炕上的男人。

见到媳妇儿这副模样,钱银山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一骨碌坐起身,看向范氏的目光里,更多了一丝狐疑。

“你倒是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