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掌柜气不过,表情狰狞凶狠,恨不得活吃了那人,于是走出来,朝着双马后背猛打,那马负痛前冲,也就是这时候,阻止车轮转动的卯被马拽车劲压到断裂,车身微微一晃,马车可以正常行驶。
那人回过头来,求饶。因为两匹马以高速冲撞而来,将前车连人带马顶下小溪里去了。哗啦!咔!彭!风沙,烟尘,求饶,惨呼。
一切尘土,喧嚣,忽然归于沉寂。
还有二掌柜心满意足的笑。
二掌柜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中还有黑玉令,于是就掏出来,拨通了三界服务电话:“在一个,沙尘的地方,有红色木头做成的桥梁,大约是在灵州附近,往东的道路上,官道!我被人袭击了!救命!”他诬告,他希望自己干净,他要反咬一口。
可是他没想到,那人爬上来的速度如此之快,已经满脸是血。那人开始变得愤怒,拔出随身大锤,狠狠将那匹好马的颅骨给敲碎了。
二掌柜躲在马车里不敢动,任凭自己的马匹惨呼,在门之间的缝隙中,他看到了缰绳,拽起,驱使两匹病马前冲,将那人甩在身后。
那人爬起来,朝着前面的人喊:“这样的马车,在大明找不出第二个来!我有很多江湖渠道!可以找到你,弄死你!还有你的全家!”
二掌柜一听这还了得。我有心饶了你,你却要反过来找到我报复我,哎呀!我岂能容你!
于是将马车兜转,车辙的痕迹,在桥上留下一个圆形。望着那人的后背,二掌柜手持匕首,狠狠刺向双马的后部,那马忍受着疼痛,以四蹄狂奔的方式发泄出来,全力向着回冲。
沙尘蒸腾着热气,二掌柜分明看见了那人一瘸一拐的身影。
那人也许已经受伤很多,也许断了腿,也死了马匹,这对他今后的农事和生产来说,已经可以说是致命性的打击。
但二掌柜不满足,他要创死他泄愤,以及永绝后患!
闪耀着日光的马车,在身后留下长尾,很迅速的朝着那人冲撞而来!”
“咳咳!”文哥讲到激动处,都咳嗽起来。
众人听了这故事,手都有点抖,有的交叉双臂,有的扶着地面压低身子,仿佛就在现场:“那到底创没创上啊!”
“遗憾的是,就差一点!马车过了桥,差点就撞上那人了。那人慌忙向左边闪避,这里刚好有个围栏,他就从围栏上翻下去了!”
“那是摔死了?”众人拍地叫绝!
文哥幽幽道:“围栏下,有一块凸起的岩石,刚好接住了那人的脚。”
“二掌柜下车!捅死那人多好!”一个队员阴惨惨的在笑。
“二掌柜是个动脑子的,可要论打架,怎么会是那个村夫的对手!”
“也对,也对。”
在座的众多队员们这才有点失望了。
王导冲看着他们在火光下的脸,一个个听的入神,握着刀枪,咬着牙,都在构想那样一个场景,假想要是他自己在现场,会怎么对待一个把自己心爱的马车和坐骑给弄脏的人。枪尖在抖动,一张张沟壑纵横的脸上,都有了杀意。
文哥的故事,塑造的人物已经激怒了其中不少人。
但他们大都想杀掉那人,毕竟是他先挑衅的。
但那人,至少在王导冲的思路和判断里,被认为是罪不至死。不过是连接大宛马,以及把另一个锤碎而已。可是,谁还有心思,在这样的境遇下,去判断出手的对错呢?
王导冲似乎从文哥身上,看到了一个与行伍同吃同睡的老大哥形象。也不由得敬佩起来,他能将这样一群暴徒控制的服服帖帖,甚至甘心听他的指挥,甚至愿意由他来分配。
相比之下,王导冲的指挥和统帅能力也总是比文哥逊色一些。
后来的故事么!二掌柜的车没刹住,笔直往前狂奔了一段,吓得那人面如土色,但侥幸逃过一劫。那人知道在大路上已经不安全,所以拼命跑向小溪,他那已经被撞进小溪的马车里。
为何选择去马车?而不是围着一棵大树绕柱?因为那个地方没有树。而且,那人之所以奔向小溪,是因为,被撞下去的马车上,还有他从成立兑出来的几百文钱,那是给他家小子治病用的。
“哦!”众人听了,都有些叹息,杀意淡了,也忽然把思绪拉回自己曾经的家中。
他们有些不希望那人死了。
但他们各个身经百战,情知此时,已经覆水难收,二人矛盾到了最大,已经是在打死架。
所有人都知道,这故事,要出人命了。
不知是腰缠万贯的二掌柜,还是那个天真自然的村夫。
二掌柜果然没有停下追杀,现在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把那人创死。他的驾驶技术很好,两匹马在受了伤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最稳定的发挥。所以再这样的时刻,故事竟然又一次迎来了转机。
二掌柜在狂奔时,忽然调转马头,整个马车需要来转一个大弯儿,由于整一驾马车太沉,这一内旋之力,竟然把地下支撑着的车轴给压崩了一个。
那马车掉了一个车轱辘,开始在原地像风火轮一样打转儿!
二掌柜只感觉天旋地转,自己的马车竟然也跌往小溪中去了。
那是一个小沟壑,毕竟四面都是斜坡。所以二掌柜的善良马车避无可避,只有朝着那个方向跌落。
矻猹!
马车落了下去,更有意思的是,这次,马车的车窗被震瘪了,已经再也无法被关闭的严丝合缝。
二掌柜在这样的混乱中,脑袋急剧向前冲撞了一下。
幸运的是,他的马车很舒适,里面不但有上好的天鹅绒,甚至就连马车壁和马车顶都是棉花和软布缝制起来的,足足有五尺多厚。
所以他的头撞击上去,只是有点懵,却不至于受伤。
他的意识稍微清醒的时候,那人已经用一根铁锤凿下了窗户,并且一点点将身子探进来。
二掌柜随身抓起马的缰绳,在他锤子发出试探性攻击的时候,却突然缠绕住那人的双手。
可惜,没有奏效,那人的进攻很猛烈,甚至在这方寸的空间内用沉重的锤头对二掌柜造成了暴击。
二掌柜反应够快,抓住了那人握锤的手腕,反而试图用自己的手肘来磕碰那人的肩膀。但伤害实在太低了,又没效果。
在这样剧烈的搏斗中,整个马车悬空竖起来,留出好大一截的空地,离地面却还有一段距离。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
二掌柜干脆用牙齿去咬那人的手腕。那人负痛发出一声怪叫。将左手也猛然舒展进马车,按住二掌柜的头,并且试图用手指按住二掌柜的眼睛和鼻子,让他短暂松口。
二掌柜感觉到了不舒服,口松了点,那人右手有了反应,把锤子递到左手,对着二掌柜的后脑就是哐哐一顿敲。
二掌柜有气无力歪在那。
那人高兴了,鲜血从他牙齿中流出。他已经顾不得浑身的伤痛,因为他赢了。
所以他像一个胜利者。他透过车窗与车门,发现此时的马车,刚好是一个完美的处刑台。
于是他将马车的缰绳反而缠绕在二掌柜的脖子上,奋力将他一推,二掌柜就从窗户挤出去。悬挂在半空中。
整个马车又向下沉了一截。
二掌柜脸已经血肉迷糊,双手抓着脖子上的缰绳,一点点昏沉的睡过去。
那人心满意足,准备爬出马车,无意间翻到一个软包,以为有些金银,却只看到一部不停震动的黑玉令,还有一片羽扇一样的玩意儿,呈现出蓝绿色的光芒,看起来很美。
但那人并没有见过孔雀,更不知道江湖中有一种杀器叫做孔雀翎。
他还当这只不过是公子哥的新鲜花样儿,就随手扔了。
他准备走马车的武备后侧门,所以他很努力的向外攀爬,马车有一点细微的摇晃,但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他只知道,这马车很贵,里面的内饰和垫子都这么软这么舒服,大宛马看起来也跟村里的老瘦马不一样,他不打算变现,他也只是觉得出了口恶气。今天总算是反打了回去。
因为他那需要钱去治病的小儿子,就是被公子哥名贵的车马给撞断了肋骨和腿。
他觉得这样的胜利是非凡的。
他打开了后车门,也看见了被沙土遮蔽的日光。他只要再一用力,就能出来了。
可是他的脚忽然给二掌柜抓住。
二掌柜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苏醒了。
他使劲儿用脚去踹二掌柜的脸,去夹他的手指头。
二掌柜知道自己的意识正一点点模糊。所以他直接隔断了连接马匹和马车的缰绳,顺带环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马尖叫着下坠,二掌柜也拽着那人下坠。
那人惊叫一声不,就眼看着,那羽扇一样,蓝绿色的光彩油渌的翎羽,在一瞬间绽放出很美丽的色彩。
当然,见识到这样美丽色彩的人,只有死。
故事结束了。
王导冲觉得自己听的心累。可在队员听来,却别有一种韵味。
同样的故事讲给不一样经历的人,本就是不一样的。
王导冲多余问了嘴:“所以,你怎么把种种细节知道的这么清楚。”
文哥懒得说话,一口口喝着熬苦的中药:“你们可以猜猜看。”
“难道文哥是路人?”
“绝不会是路人,以文哥的脾气,早就出手了。”
“那难道文哥是桥?文哥和黑山老妖一样,都是房子等建筑物成精?”
文哥咧嘴笑了:“那会儿,我还不是跟你们一样的乌合之众。
我还不会和你们这群垃圾,乐色一样,同流合污,呸,是和光同尘!
当时哥的使命伟大,接收到黑玉令消息后,我是第一个到现场灭火的。当时,两辆马车都坠落在小溪边,我从那经过的时候,要么是二掌柜,要么是那村夫,发动了暗器孔雀翎,绒毛四散,烟花爆开,升腾起一个瘠薄状,呸!蘑菇状的云。
我也把马停在路边,朝着山里的搜救队发出呼号信号,大伙都来灭火。那两个人,被烧的不成样子,不只是一种焦黑,而是模糊,连头骨都露出大半块,两个身体都糊在一起了,跟殉情一样。
谁知道他俩到底怎么回事儿?”
“难道,这都是你一个人编造出来的故事?”王导冲对文哥更佩服了。
文哥的一口药差点喷出来:“编?呸!我可没有那细胞!我是仔细勘察了现场,以及之前的印记才得出的结论,我讲的这个故事,百分之九十五是真的,剩下那一小部分,是我怎么也不理解,二掌柜的车轴和卯钉,怎么会断!”
众人陷入沉默。线索到这里也断了。哪怕文哥是神,也绝不会想出,为何这样一架昂贵的马车,会出现质量问题。
难道那造车的人和二掌柜有仇?或者想通过这方式给他点训诫?却没想到事态如此严重?
那有没有可能是文哥走的路过于颠簸,车身太重,大家把车本身的重量给低估了。
一时之间,成了悬案。
队员中有人哼哼一笑:“我看着就是天意吧!”
文哥咧嘴,对这个结尾无奈而满意的笑了:“我就喜欢你们这种天里天气的样子。”
的确,也只有天意才能解释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