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这边是什么意思?他们真的准备放任自己的境内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丹肆有些不满,他放下繁重事务来到此地,就是专程为了解决这个该死的问题。
“不清楚,奥林这边的上层动向都很奇怪。他们对于少爷必须留在奥林甚至出台了妖邪离开城区需要报备的法令。”老管家摇头,“事实上,这次如果不是女士亲自吩咐伶人运作的话,弗朗少爷最终会住在王宫附近的一处宅子里。王宫里的那个老不死似乎对弗朗的存在很是看重,并且我收到消息,陛下似乎有撮合那个曾经饮过少爷血液的幸运儿与少爷缔结婚约的意思。”
“缔结婚约?父亲和我都不会同意这种荒唐事的。”
“可是,从身份上来说。目前的弗朗少爷尚未经过欢宴者冕下的赐福与认可。也就是说,他虽然现在名义上是欢宴者冕下的第二位眷属,但实际上他的身份不过是奥林位面首都奥林城上城区象牙塔内一个不那么普通的妖邪学生罢了。”
丹肆冷着脸,没有回话,老管家的话算是说到关键处了。此时的弗朗的眷属身份并没有得到欢宴者原初位面的认证,也就是说,他的眷属身份在某些情况下,是可以不承认的。但用脚都能想明白,王宫里那个老不死的必定不会让弗朗前去极乐位面得到眷属认证,这也是此行最为困难的一点。
“有办法强行带走吗?”
老管家摇头,“有,但是并不建议。现在的奥林您所能动用的力量仅仅是欢宴疯嚣以及一只不着调的窥密者化身。而那个老不死手里还握着失落文明,这么多年过去了,谁都不知道他有没有从墓里挖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至于偷偷带走,这更不可行。自从弗朗少爷入住诺顿馆之内,附近有三家店铺转让。并且我总能隐约感受到有人在窥视诺顿馆,应该就是那位手中的不死禁军吧。”
“此事暂且不提,等我问过那个死胖子之后,再做打算。”丹肆沉吟片刻,“我还得到消息,弗朗那个小家伙,想要放弃狂宴的试驾权?”
“是的,似乎少爷想要竭力避开这一处漩涡。”
“胡闹。女士那边是什么意思?”
“女士并不认为弗朗少爷是一个有趣的玩物。祂只是出于和欢宴者的友谊,选择提供一些并不过分的帮助。”
“真是麻烦。不用去旅店了,现在就带我去见我那个软弱的弟弟吧。”
“您确定吗?”老管家有些迟疑,“您在公共场合与他相见,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猜疑,进而会使少爷对您的态度发生一些并不友好的变化。”
“但总归还是要让某些人知道,那个软弱的家伙身后可还站着一尊神明呢。至少,能让一些苍蝇少来嗡嗡叫唤。”
老管家沉默不语,只是扭转方向,将礼车开往位面交流会的场地方向。显然,昨天那场胡闹一般的袭击不止触碰到了疯嚣女士的逆鳞。
距离位面交流会开幕还有一段时间,但是预热活动已经逐渐开始了。色彩缤纷的灯带在场地之上划出一条条区域。每一个报名参加的异位面成员都可以得到一片不小的区域,用来摆放自己位面的特产以及技术。
弗朗和泊森并肩走在沫林的身后,看着眼前那个特意换上一身新衣服的欢呼雀跃的沫林,“高兴点啊,你们怎么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出来玩过了。”,沫林有些气鼓鼓地说道。
眼前这两个家伙,不知道昨晚上干了什么,今早上起来都是一副疲惫模样,联想到自己最近看到的一些不可描述之书,沫林的脸便有些微红。
应该不可能的吧……
弗朗哥不可能是那种人。
“喵呜~总感觉你这家伙在心里想着一些很失礼的话喵~”赖在弗朗怀中的窥密者,或者说乌云慵懒的吐槽。
“才……才没有!乌云小姐不要乱说!”沫林眼神凶狠地揉了揉乌云的小脑袋。
“所以我说,你真的不觉得一只猫会说话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泊森吐槽道。本来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窥密者突然当着众人的面开口吐槽老管家做的小鱼干缺斤少两,他还想看着沫林被吓一跳,然后自己这个温柔帅气的哥哥跑过去柔声安慰来着。结果自己神经大条的妹妹只是微微发愣了那么一下下,然后就欢天喜地抱着窥密者四处撒欢,表示自己很想养一只会说话的汤姆猫好久了。
所以为什么会是汤姆猫?
“没呀,我连独角兽都见过了,一只会说话的猫咪有什么稀奇的呢?”沫林冲着自己的哥哥呲牙,“再说了,我们刚刚不还见到了会说话的蜘蛛吗?”
泊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确实,那个来自谜巢位面的雌性漏斗蜘蛛确实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弗朗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撸着手中的乌云,看着两兄妹吵架的样子,倒是颇有几分曾经的模样。
“喵呜~小弗朗,有兴趣为可爱的小猫咪买一只烤鱼鱼吗?”乌云,或者说沦为宠物的窥密者用自己的小脑袋蹭了蹭弗朗,将他从恍惚中唤醒。
“当然,我的荣幸。”弗朗点头。
“弗朗哥我也要!”沫林笑容明媚,“我要一个微微辣的。”
“好。泊森你要吗?”
患有严重节肢动物恐惧症的泊森在看过那只可怕的漏斗蜘蛛之后,面如菜色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没有什么胃口。
“那我们在这里等你哦,弗朗哥。”沫林摆摆手,看着弗朗抱着乌云走向买烤鱼的摊位,那里的老板是个长得奇形怪状,但又能看出来是一条鱼的怪鱼人?
泊森漫无目的扫视着周围,努力将大脑放空,企图摒弃掉昨晚那个不寻常的经历带给他的影响。他昨晚在接受了那么劲爆的消息之后,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天亮才睡着。结果睡了不到两小时,又被自家妹妹兴致冲冲地叫起,说是要一同去外面乱逛。有心拒绝,但是看到妹妹那好久没有出现的明媚笑容,心里一软,便是答应了。
“哥……”
好久没有出现的称呼突然被沫林说出,泊森停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沫林似乎是在叫他。
“啊……抱歉抱歉,怎么了?”
沫林罕见的神色有些踌躇,不复平日里那副总是开开心心的模样,“哥,你有没有觉得弗朗哥最近状态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就感觉很陌生……”沫林眼中满是担忧,这近一个月以来,是她最开心但也最孤独的一段时间。
开心的是,他们三个终于有了一间自己的大房子,不再需要忍受下城区肆虐的蟑螂和臭烘烘的老鼠。在那些个能冻死人的寒冬里不再需要自己的两位哥哥冒着风雪去做一些繁重的苦工,只为区区几块取暖用的木炭。沫林曾经也想要出去找一些工作,但在某次因为自己清秀的外貌被那些坏人骚扰跟踪之后,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自己的两位哥哥就不再允许自己私自跑出去啦。
沫林一直被泊森和弗朗保护得很好,那两个傻乎乎的哥哥总是认为,女孩子就应该漂漂亮亮地出现在各种舞会之上,光鲜亮丽美丽动人。才不应该在污秽的下城区中,备受那些不怀好意的的眼神。
真是大男子主义的两位哥哥,可是沫林并不讨厌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她只是讨厌那个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哥哥劳累过度而僵硬的身体,只能无能为力地哭泣的那个自己。
但偶尔,在巨大的阳光房里睡醒的时候,看着身边趴着的白云,她总是会有些惶恐。曾经黑乎乎的煤块都需要劳动一天,那这么富丽堂皇的公馆,那么名贵的动物,以及各种佣人无微不至的服务,这些又需要弗朗哥付出什么代价呢?
她其实昨晚上找弗朗聊过的,就在弗朗哥从哥哥的实验室里出来之后,在噩梦中惊醒的她亦如小时候一般,无助地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怀抱。她告诉弗朗哥,说自己不想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了,她想回自己的家了。就是那个小巷子尽头的小房子了。
可是弗朗哥告诉她,这里就是她的家。就在弗朗哥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柔安慰中,沫林哭得很伤心,她觉得曾经的三个人相依为命的时光回不来了。
她总感觉他们三个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就在弗朗哥被带走的那个下午开始。
泊森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对弗朗最近的变化有一些猜测。但这些事情又怎么告诉沫林呢?
啊,你的弗朗哥是一个怪物,是邪神的眷属,前几天还屠神了呢。至于他那摇摆不定在面瘫和半面瘫之间的性格,都是因为他灵魂里的神性和人性在互相争斗?
怎么可能!
泊森斟酌着词汇,想要以一种比较容易接受的方法告诉自己妹妹一些片面的、她可以理解的真相。并不是没有起过说谎的心思的,但在沫林那双已经隐隐有些委屈的眼神中,他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