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这句话叫殿内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倒是原本脸色阴沉的赵玉楼微微挑眉,没再释放周身冷的压倒人的气势。
陆松云在定国公出声时就闭了嘴,从善如流的将场子交给了他。
“定国公,现下是御前,你言语粗鲁至此——”像是找到了把柄似的,陈大人一脸一正言辞的开口。
“呸!”顾忌是在御前,定国公没将口水吐到对方脸上,可这动作也够侮辱人了。
陈大人的脸一下就青了。
定国公还嫌不够似的,冷笑道:“处死皇贵妃?皇贵妃吃你家大米了还杀你全家了?人好生生在后宫待着养孩子,碍着你们什么事了,连条活路都不给人留?!处死皇贵妃?亏你们说的出口!”他一串话接连喷了出来,“处死皇贵妃陈留王就能退兵束手就擒了?处死皇贵妃你们就能安枕无忧了?陈留王造反是皇贵妃招来的不成?一个个长得人五人六,尽都不干人事,拿女人的命换那点子微末活路,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他这番话堪称无差别扫射,一双鹰隼般的眼眸从殿中朝臣们脸上一一扫过,像是能看破人心似的,除了陆松云这种不赞同此事的还能直起腰板,其余人尽皆避开他的眼神,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
定国公一下将心里话说了个干净,终于舒服了。
上头的赵玉楼也被他喷舒服了,给了定国公一个赞赏的眼神。
陈留叛军都要打到门口了,这群专业和稀泥的还在这抓不注重点,要不是顾忌仪态威严,他真想跟定国公似的口吐芬芳,喷他们一脸!
还忧心君上安危?
赵玉楼恶心坏了。
怕死就说怕死,又当又立的,真是怂的清新脱俗!
比起这群在他眼皮子底下辣眼睛又恶心人的玩意儿,瞬间连陈留王都嘴脸可爱了起来。
不过这群自诩正人君子的大臣就不乐意了,这其中也有些是当真为赵玉楼着想毫无私心的,所以听到定国公这番话,虽对皇贵妃有些心虚愧疚,但他们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定国公何必咄咄逼人,老臣自认为国尽忠几十载,素来将皇上和江山放在首位,如今事态紧急,若能因此挽回些,甚至叫皇上龙体无损,老臣便是担上骂名又何妨?”御史中丞眸光清正,毫不退缩,“陈留叛军就要攻来,若我们未有应对之法,届时又该如何是好?”
定国公能理直气壮的骂那群贪生怕死的,可对这位鞠躬尽瘁的三朝元老,还真没法喷。
“臣也附议。”陈大人再次不甘寂寞的跳了出来,还将一直沉默不言的沈恪拖了下水,“沈大人赤胆忠心,想必同我等该是同样想法。”
皇贵妃的亲爹可比他们说的话更有信服力。
沈恪自知此事自己不好贸然插嘴,所以一直静默立于一旁做背景板,此时听到有人问,他才拱手开口:“陈留叛军若敢来犯,微臣必披甲上阵,以身护君,有微臣在一刻,必保皇上安然无虞!”
没明着说不赞同处死皇贵妃,可意思很明显了。
陈留军来了我上,我保皇帝不死,所以大家洗洗睡吧就别惦记皇贵妃了。
陈大人睁大眼睛,气的咬牙切齿。
这沈恪一向识趣,比他那个一板一眼的儿子懂得变通多了,不过一个女儿罢了,他还真不觉得沈恪心疼……可事实是沈恪实实在在扇了他一巴掌!
你当初能将女儿送进宫,现在搁这装什么父女情深?!
女儿死了就死了,千古美名是你的,外孙是你的,后头屡立战功眼见着要封侯拜相的儿子也是你的,你特么还不满足?!
陈大人等人都觉得沈恪这人贪心不足,不识好歹。
陆松云也及时道:“沈大人说的极是,我等七尺男儿,断没有躲在女子身后苟活的道理,且皇上决胜千里,陈留王蠢笨不堪,鹿死谁手再明显不过,即便当真到了决一死战的境地,我等未尝不可抛下书笔,提起长剑,守住我大周江山,守住我文人气节!”
一下子将话题升的这么高,谁也不敢不附和。
定国公还有些贱嗖嗖的看着陈大人:“纵死犹荣啊——”
陈大人一口气险些没背过去。
闹了这一场,实际上什么都没闹出来,反倒浪费了大好时间。
而在此时,有些回过神来的才发现自开始时赵玉楼凉飕飕说了几句话后,再没有开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争吵。
这模样也不像没有后路的样子。
可退回京城不退,商议应对没有,守卫倒是加强了,可跟乌泱泱一堆叛军比起来卵用没有,这是几个意思?
不过显然赵玉楼没有告诉他们的打算,只商议了几件要事后就将他们赶了出去,没有一点和心腹重臣推心置腹的意思。
至于某些心腹中的心腹——重点点名陆松云,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像,众人就不知道了。
其实他们也不是很关心皇帝如何谋划,他们只担心自己的小命会不会交待在这里,这不知内情,他们心里没底啊。
所以从前殿出来后,有不少人围着陆松云沈恪等人套近乎的,想知道点内幕消息,不过这几人装傻充愣真真一流,嘴比河蚌都紧,撬不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眼下事多,下官且忙呢,先走一步。”陆松云笑吟吟对他们一拱手,走的利索极了。
陈大人见状,顿了一下,还是跟上了他。
虽然大家都忙,可关乎小命的事,怎么关心都不为过的。
直隶离行宫不远,在这日半下午,就有叛军长驱直入的消息传来。
一时间众人慌成一团。
好在调来的兵及时赶到,他们才不至于慌不择路。
虽然谁也不知道为何短短时间内能这么快调来军队,可眼下的他们已经无暇关注这种小事,他们只知道调来的军队数量不少,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这里,叫人满满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