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冥宴请,自然无人敢拒绝。
之前的手段,早已经敲山震虎。
没有人想成为下一个挂在墙上,下边还竖着尖木桩的人。
夜幕刚刚降临,几十辆马车就停在望海阁下。
顶楼大厅中坐满宾客,他们虽然都是老相识,但此刻却装作不认识。
忽然,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众人尽皆伸长脖子,想看看正主是不是来了。
然而楼梯口出现的中年男子,让众人大失所望。
“老几位都到了,呵呵,孙某来迟,见谅见谅!”
中年男子神情倨傲,看向众人的眼神充满轻蔑。
“老夫还以为孙家主会和那位碰一碰呢,你们可是顶替马家的存在,实在可惜。”
一个白发老者丝毫不给孙康安面子,呛声道。
言外之意,若不是卢家灭掉马家,能有孙家崛起的份?
孙康安冷哼一声,坐到最前面的位子上。
望海阁外涛声阵阵,狂暴的海风,将整栋楼吹得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大厅内虽是温暖如春,但大食商人身上的羊膻味熏得众人皱眉不已。
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之时,陈北冥才姗姗来迟。
一众呼风唤雨的大商人,立刻变幻表情,谄媚无比地凑上来。
“公爷万安!小人是香料商会的顾雍!”
“尊敬的忠义国公大人!大食商人哈提万分荣幸见到您!”
“请收下您的仆人波斯苏麦和的敬意!”
大食和波斯的商人争先恐后展示自己的敬意,他们两国的战争也延伸到海上。
两国的商船在海上遇见,就会打得不死不休。
陈北冥神色淡然和每人打过招呼,坐上正中主位。
“本公请各位来,是想问问,罢市是谁的主意?”
众人纷纷低头。
只有大食和波斯的商人依然斗鸡似的敌视着,他们倒是没有参与罢市。
陈北冥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户。
呼~
冰冷刺骨的海风,瞬间将屋内气温降到冰点。
“很好,既然不说话,那本国公一个一个来。”
说罢,走到一个胖商人身旁,揪起衣领到窗户旁。
“公爷饶命!不是小人啊!”
“那是谁?”
胖商人两只小眼睛在厅内扫几眼,却又不敢说。
“既然不说,那就去和海里的鱼虾作伴去吧!”
陈北冥随手扔出窗外。
扑通一声,众人吓出一身冷汗。
下面可是断崖,下去九死一生。
若都是老实商人,陈北冥自然不会用如此手段。
像是刚才那个胖子,他的商船,若在海上遇到实力弱小的船只,就会变成海盗,对人家痛下杀手。
反正对方尸骨无存,谁也找不到他头上。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做过的事,海员们清楚。
喝完酒后吹牛,便说得底掉。
来之前,番子已经反复确认情报,他是死有余辜。
今天做敬候的鸡,半点也不冤枉!
陈北冥继续伸手,要去抓第二个人。
此时,谁还敢装哑巴?
那人连忙磕头如捣蒜。
“公爷,都是孙家主提的,小人不敢不听啊!”
陈北冥叹息一声,到孙康安面前。
“听说孙家主的主人是卢家?”
孙康安忍着心中恐惧,想硬气一回。
但双腿抖得根本站不起来。
他不想死!
罢市都是卢家人在遥控指挥,可出卖卢家,孙家也得被灭门。
“你……你杀了我吧!”
孙康安颓然道。
“杀你,不过手起刀落的事,但是,本侯可以再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
孙康安愣住,没明白话外之意。
“你可以和卢家合作,也可以和本公合作,若是照我说的办,本公帮你摆脱卢家如何?”
孙康安听完,直接愣住,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公爷您是说……真的?”
“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我与卢家斗法可曾输过?”
这句话就像是给溺水之人扔出救命的藤蔓。
死亡还是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并不难选。
况且,陈北冥的战绩谁不知道。
强如晋王都死在他手里。
五姓豪门也多次吃亏。
也许可以搏一下?
“姓孙的以后跟着您,您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孙康安头磕得震天响。
他死里求生,才想起新纳的两房妾室,差些便宜别人。
似乎,投降的感觉也不错!
其他人见楚州卢家的头号狗腿子都降,他们自然没必要再坚持,纷纷宣誓效忠,改换门庭。
接下来便是宾主尽欢,推杯换盏。
如此操作,让乔装扮作仆人的张居正看得目瞪口呆。
也为陈北冥的手段果决震撼。
绝对的实力,也是绝对的自信!
换个人,绝对做不到。
张居正觉得自己可以为心中抱负不择手段,但是,陈北冥做得更彻底。
这才是奋斗的目标!
……
……
望海阁的宴会散去,张居正恭敬地送陈北冥下楼。
“白圭,杀人不是目的,只是震慑人的手段。
军营那边,不杀真不成,他们是真的敢下黑手,弄死陈应的。
而商户们不同,陈应拿下军权之后,商户们只敢闹事,不敢下手。
本地的商户,也并非全是十恶不赦之辈。
他们在此经营多年,修桥铺路、赈灾捐钱,多少有些名声。
全部砍掉,非但会影响你的名誉,也会让所有商人敬而远之。
要恩威并济才可,切莫沉溺于杀戮。
商人嘛,行千里只为求财。”
“学生明白!”
张居正躬身道。
“那……接下来孙康安该如何?”
陈北冥淡然一笑,张嘴说道。
“先好好利用,等时机成熟再说……”
“请公爷教我……”
此时的张居正,还是个小嫩鸡,尚未具备纵横捭阖的大佬手段。
看向陈北冥的眼神,全是敬重。
“你听我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