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先锋队伍开到庆州府南五十里的一片山林。
距离嵩山府湟云县,还有半日路程。
陈北冥站在山坡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官道。
很多拖家带口的灾民,从南面而来。
“侯爷,探子回报,湟云县县城已经被大水淹没,死伤惨重。”
一个东厂管事上前禀报。
陈北冥背着手一言不发,任由雨水浇在身上。
好一会儿,才开口。
“湟云县知县在哪?”
东厂管事闻言,神色忧虑。
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实话实说。
“据湟云县百姓说,河堤还没决口时,知县已经逃跑。”
“畜生!”
陈北冥怒火冲天,狠狠地拍出一掌。
边上的大树,应声而断。
“揪出来,本侯要拿他祭奠死难的百姓!”
“属下遵命!”
管事马上去执行陈北冥的命令,吩咐手下去抓捕。
现在,东厂若要抓人,谁能跑得掉?
县令即便藏到老鼠洞,也能将他揪出来!
陈北冥看马匹体力已经恢复,留下几人接应巡防营,大队人马继续出发。
傍晚时,趟过泥泞区域,总算到达湟云县城外。
陈北冥望着远处洪水淹没的县城,心里一沉。
洪水远比想象的要严重。
湟云县也算是水路要冲,历来都是商贾落脚之地。
此前,有大小货行七十二家、各种脚店一百零八。
虽不如大城市那般繁华,却也是个难得富庶之地。
县城里,很多建筑修得颇为壮观。
可以说,能在此当县官,想没有政绩,都难。
“狗一样的东西,他只需要随便做做,就能将县城治理得很好。
可是,连这点事情都不做,他到底在做什么!”
边上的东厂管事,小声道。
“侯爷,属下查明,那狗东西,就是花钱跑下来的官。
他来此之后,就知道收钱敛财。
甚至连每年都要做的防灾修缮,都要克扣。
原本,县城的防水坡应该用竹笼装碎石做骨架,麻袋垒土做护坡。
可是他……他竟然将竹笼、石料、麻袋,全部取消。
只用泥土垒墙……
土墙的厚度,仅有往年的一少半……”
管事一边说着……
水面上,一边飘过百姓尸体。
当陈北冥看到一个抱着婴儿的女子尸身时。
再也绷不住,仰天长啸。
“吼!”
既是对老天的控诉,也是对死难百姓的哀鸣。
更是对贪墨官员和无能官吏的愤恨!
但,大雨仍旧无情地下着。
然而,陈北冥的吼声刚落。
夜色之中就有人以吼声回应,只是弱上不少。
紧接着,十几道身影从水面而来,落在陈北冥身前山头。
几个锃光瓦亮的光头,在黑夜中格外引人注目。
“阿弥陀佛,果真是侯爷,贫僧还在疑惑,这吼声气息怎生如此磅礴。”
方生和尚走到陈北冥身前,躬身施礼。
“方生大师来了?嵩山派左禅机在何处?”
陈北冥对于少林的出现有些意外。
哗啦~
水声作响,一个庞大黑影迎面冲来。
那黑影有两只硕大的眼睛,冒着红色光芒,在黑夜中很是吓人。
但黑影靠近后,戒备的东厂番子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一艘大船。
而陈北冥自始至终都极为淡然。
如此气度,番子们极为敬仰。
“还得是侯爷!”
“我滴妈呀,尿都差点夹不住,侯爷威武!”
“谁的船?给他点颜色看看,还好有侯爷!”
衣袂破空声中,船上跃下几个人影。
为首之人,满脸浓密的大胡子。
身材高大,气度不凡。
只见他走到陈北冥身前,恭敬行礼。
“嵩山派左禅机见过侯爷!侯爷万安!”
陈北冥神色冰冷地看左禅机一眼。
“左掌门几日不见,武功倒是又有精进。”
左禅机心里一哆嗦,听出陈北冥不悦。
以为他还在生霸王岭的气……
少林与嵩山派临阵逃脱,当真不厚道。
“回侯爷,小人那日离开后也是极为羞愧。
知道您还在找晋王余孽,就派人到南郡暗访。
抓住一个女子,此来就是交给您。”
“哦?那还不错,但日后还是要小心,莫要再行差踏错!”
陈北冥最后一句,携着凌厉气息吼出。
这一吼,让在场的所有高手不敢动弹。
他们收敛气息,头皮发麻,那分明是宗师境的压制!
左禅机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嫉妒。
心中暗道:
他凭什么恁多奇遇,现在竟然又突破,贼老天,太不公平!
陈北冥懒得管他小心思,看着左禅机大船,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