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来听听。”
番子小声道:“爷,咱们一路过来,目前就见到一件事,那绿袍官员说的是真是假,尚不清楚。若是有人故意栽赃,将咱们当刀子使……”
陈北冥心神一凛,思考几番。
确实……
若是只靠那绿袍的几句话就去硬刚姬家,线索不足。
到时候,说不得他们会动用手里的资源大肆造势,趁机反咬一口。
而且,现在确实不排除被人当枪使的可能。
“嗯,言之有理,再探再查,狗东西,让他们多活几天。”
陈北冥安慰众女一番,给女帝写了封信,将前因后果交代清楚,分出一半人手押着官船回京。
随后,继续赶往洛州。
他倒要看看,那些人究竟骄横跋扈到何种境地!
傍晚时分,终于到达洛州地界。
夜晚,洛州城外很是热闹,上百条花船,照映的河面极为喜庆。
丝弦之声,回旋飘荡着。
不愧是京城之下第一大城,少了京城的肃穆之后,青楼行业蓬勃发展。
陈北冥座船在花舫中穿行而过,不时能听见啪姬之声。
他眼睛忙碌得很,不惧寒冷的小娘子们,穿着很是清凉。
有胆子大的,直接掀起裙摆,展示着自己丰厚的本钱。
“公子爷,来嘛,过夜才十两银子。”
“别听她的,奴家收您八两,奉送一桌酒席。”
“哼,你们真敢说,像公子这么俊的小哥,老娘倒贴十两!”
“呸!便宜货色,贵自有贵的道理,公子不如上来与奴家聊聊诗词歌赋,她们恐怕连句骚都念不出来。”
最后说话的小娘子相貌出众,胸围子鼓鼓。
起码是c!
“他马的,没长眼,还不滚开!”
斜刺里,杀出一艘四层豪华画舫,挡在陈北冥座船前面,几个恶奴正自咆哮。
那画舫,错金银、镶宝石、嵌玳瑁,奢侈空前,便是京城也没有见过。
陈北冥眉毛一拧,觉得事情不简单。
“耳朵聋了?狗屮的,真他马晦气,撞过去!”
几个恶奴见船没动,更是变本加厉。
陈北冥冷冷扫视一眼,不信他们敢当众草菅人命。
恶奴们被虎目扫过,只觉浑身冰冷,如同置身万年冰原。
但想起自家主人身份,还是壮着胆子,径直撞过去。
有什么事,主子扛着呢!
耽误主子的大事,会拔掉他们的皮!
嗖~
那画舫陡然提速,像是离弦之箭。
它前置撞角一般的厚铁皮,若是命中,怕是直接毁掉对方。
千钧一发之际,陈北冥动了。
他往空中一纵,双足重重地踹在画舫左侧船舷。
哗啦~
画舫剧烈摇晃,右侧足足退出去半个船身。
两个恶奴没站稳,直接掉进冰冷的河里。
登时间,里边传出阵阵尖叫与怒骂声。
“啊,奴家好怕!”
“驴屮的,怎么开船!”
“奶奶个腿,不长眼啊!”
陈北冥冷哼一声,趁机泊进码头。
还没等他下船,就听到画舫上传来怒吼声。
一个华服公子哥指着恶奴破口大骂。
恶奴们添油加醋地说着,指向陈北冥坐船。
华服公子哥视线转过来,那股阴冷与恶毒,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陈北冥上岸,刚要离开,便听到画舫上的恶奴向岸边呼喊着。
随即,便有十几个黑衣黑裤的汉子,拦住他们去路。
轰隆~
背后传来木材碎裂声,陈北冥座船被画舫拦腰撞断!
“马勒戈壁,知道你撞的是谁?”
“不长眼的玩意,敢冲撞我家侯爷。”
番子们再也忍不住,怒骂出声。
画舫靠在另一侧码头,华服公子哥带着几个同伙,怒气冲冲地过来。
后边还缀着群手持兵刃的护卫。
公子哥够到近前,神情凶恶道:
“刚才是谁碰了小爷的画舫,男的断一条腿,饶他全尸。女的拉过来让小爷和手下换着玩,饶她不死!”
“少爷,就是那个王八蛋,小人亲眼所见。”
公子哥身旁的恶奴,指着陈北冥道。
“哦?去个人,将他的腿给我砍掉。”
话语轻飘飘,仿佛砍别人腿像喝水般平常。
“是,少爷!”
三个脚步沉重的护卫,呈品字形向陈北冥走来,配合十分默契。
番子们要去阻拦,被陈北冥叫住。
护卫气息悠长,显然是江湖好手。番子们不是对手,上去也是送死。
为首的护卫狞笑着出手,沉重的铁拳擦破空气,直袭陈北冥胸口。
“不长眼的东西,给我死!”
另外二人持刀,一人砍向一条腿。
“麻痹,敢招惹我家少爷,嫌自己命长!”
“拿腿来,老子还差个凳子腿呢!”
他们志在必得,三人联手,从未失败。
一招,只需要一招,便能拿下来人!
但……
下一刻……
他们傻了!
陈北冥从三个护卫眼前消失,无影无踪。
像是鬼魅一般!
“哼!”
猛然间,一声冷哼在头上响起,犹如惊雷,炸得三人头皮发麻。
他们想变换招式,可为时已晚。
为首的护卫只觉得后背像千钧重击,浑身剧痛,急坠倒地。
咔吧~
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中……
护卫掉在地上,背上让人踩出一个深陷的脚印。
抽搐两下,便断了气。
“大哥!”
两个耍刀护卫目眦欲裂,大吼着冲过去。
但刀还在空中挥舞,还未使上力……
又是两声脆响,耍刀护卫耷拉着脑袋,重重倒在地上。
一招!
一招毙命!
“嘶!”
公子哥倒吸一口凉气,手下最厉害的好手,还接不下人家一招。
“你……你别过来,可知道我是谁?”
公子哥颤声道。
“哦?老子管你是谁。”
陈北冥慢慢逼近。
座船毁了,不讨回来怎么行。
“我父亲乃是洛州知府傅仁轩,我母亲是洛州姬家之女,你敢动我……”
公子哥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弱不可闻。
因为,陈北冥到了他的身前。
对那一串背景恍若未闻。
而公子哥身旁的人,早躲到远处。
他们吓得生不起丝毫反抗意识。
陈北冥看着公子哥颤抖的双腿,心中盘算着:
眼下,证据依旧不足,难以动手杀人。
还没到与姬家翻脸之时。
光凭撞船之事,也无法说他们抓年轻的女子。
令人想不到的是,洛州知府能做姬家女婿。
这也是姬家能盘踞一方的手段吧^
罪名不足,但,惩罚难逃!
啪~
公子哥的左脸挨了一巴掌,瞬间肿起来。
“这是惩罚你撞烂我的船。”
啪~
又是一巴掌!
陈北冥看着公子哥左右高高肿起,颇为对称的脸,拍拍手掌。
“唔,这下是打你出言不逊,嗯?什么味道?”
公子哥裤腿下流出水渍,竟是吓尿了。
陈北冥嫌弃的扇扇鼻子。
“真尼玛银样镴枪头……”
“别……别杀我,好汉,我赔你银子!”
公子哥脸肿如同猪头,露出惊恐之色。
“算你个狗东西识相!”
陈北冥接过银票,假装满意地走了。
拐弯之后,吩咐着:
“看好那傻蛋,老子不信他能咽下这口气!机会没准就来了!”
公子哥见人走远了,对着护卫骂道。
“愣着干什么,废物!还不快去通知我父亲!”
一个护卫忙不迭地冲入街道,朝着知府衙门跑去。
……
……
距此不远的庞大宅院里。
一个女子走进院子,她下巴尖削,眉飞入鬓,是个难得的美人。
正是化名宫女车娉之人。
她小心翼翼地步入屋子,屋中古香古色,摆满书籍。
书案后,坐着个眉飞入鬓,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
“父亲,女儿回来了。”
中年男子嗯了一声,半天才抬起头。
“失败了?听说你还启动地宫自毁机关,家主很不高兴。”
“哪有,只是启动所有密道的自毁机关,地宫尚在,都怪那个阉狗,女儿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
女子辩解道。
“为父研究过此人,武功高强,城府甚深,能与严嵩和晋王斗得旗鼓相当,是个人物。”
中年男子站起身,走到窗前。
“哼!女儿暗中多次见他,贪财好色,很是无耻,哪像父亲说的那般,比父亲差得远。”
女子眼中,父亲是世上最厉害的人物。
中年男子笑着摇了摇头。
“他在北疆斩杀杨天感,击败匈奴,生擒匈奴单于,功绩可谓震铄古今,姬家子孙里,可没有此等人物。”
“那些纨绔子弟,就知道喝酒狎妓,能有什么出息。”
女子话音刚落,外面吵闹起来。
“皇甫青雪,你有脸回来,毁了我姬家先祖的地宫,还不以死谢罪!”
一个身材壮硕,相貌英朗的青年闯进院子。
女子闻言大怒,转身出了房间。
“姬青龙,你敢骂我,看我不教训你!”
“你与你哥哥不过是我姬家的奴仆,为何不能骂你,别以为有点我姬家的骨血,就认为是姬家人。”
姬青龙横眉冷道。
皇甫青雪气得浑身颤抖,她向来以姬姓子孙为荣,此刻却被人骂做奴仆。
“这么说,我也是姬家的奴仆喽?”
中年男子走出房间。
“皇……皇甫先生,您在啊……”
姬青龙吓得直结巴。
近些年,姬家在中年男子的帮助下,一步步恢复实力,发展壮大。
便是家主,都十分客气倚重。
现在说话让他听见,姬青龙暗道坏了。
还准备找补两句……
嘭~
浑厚的钟声传来。
三人听闻,面露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