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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杨医生又来了,笑眯眯问了句:“怎么样?好点儿没有?”

百羽无奈地回答:“好多了。”

杨医生给百羽号过脉,又问了些问题,转过身给母亲说:“身体好多了,可能受了点儿刺激,多加强营养,让他多出去走走,由着他,不要再受刺激,过些日子就好了”。

虽然说着安慰的话,看神情估计把百羽当成轻微的精神病看了,杨医生没有接受母亲请他喝点水的挽留,骑着自行车走了。

母亲认为百羽是在洞里中邪了,还让一个巫婆给看了,最后巫婆跳大神施法,让百羽闭着眼睛直摇头。

按着母亲的意思,百羽没事就出门到处溜达。

溜达的期间百羽倒是经常看到田野上生产队的社员。有时在给齐腰高的玉米除草,有时又在红薯地里翻红薯藤除草,有时也会看到这些人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吹牛说闲话,不时哈哈大笑,有时又骂骂咧咧的样子。

此时的人们虽然贫穷,但贫富差距不大,人们也已经习惯了,没有太多的压力,总能找到简单的快乐。

这天下午,顺着田间小路往北走,走走停停,气喘吁吁地上到北坡顶上,找到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坐下来,任夏日的风轻抚脸庞。一身大汗的百羽脱掉背心,顿时感到一丝凉爽。

要是让外人看来,王百羽还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呆呆的望着陌生而熟悉的家乡。

在山上可以俯视这一片养育自己的土地。

这是一片比较开阔的山间盆地,四处绿意盎然。总体是北面略高,南边地势略低。南北之间约有三、四公里,东西长也就十多公里。中间有几个丘陵起伏,丘陵一般也就十几米高,基本上是南北走向。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山,相对高度不过二百多米,海拔在五百米左右。

百羽所在山坡的北面几里外有座比较高的山峰,海拔七百二十米,大家都叫是旗峰,或者叫奇峰,具体是那个字人们也不太计较,怎么写的都有,背后延绵几十公里的山脉有北方罕见的溶洞‘画洞’也有峻峭陡堓的石林,更是蜿蜒曲折糙米茂盛,被人们称作是龙山。

隔着条河的西边的是凤凰山,相对来说较低,从空中看,有点像展翅的凤凰,作为最高的凤凰头海拔六百六十米。

之所以知道海拔高度,还是两座山的山顶都有地质勘探人员留下的水泥坐标,上面标明了山顶的高度,因此百羽印象深刻。说起凤凰山和龙山,这是两个俗的不能再俗的地名,在中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人们就是喜欢。

凤凰山和龙山的两山之间的山谷宽不过两百米,谷中的龙河从两座山间穿过,到达南山根下转而向东,与东山脚下的通天河汇合,再转而向南流入天河水库中。

龙河是个季节性河流,由于上游修有水库储水,平常流下来的水宽不过五六米,深度也就是刚漫过脚背,也就是十几公分的样子,有时会断流。但当夏季时一遇暴雨,洪水到来时也是汹涌澎湃,颇为壮观,水深最高达到两米以上,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也是让人惊心动魄。

两个河堤之间宽不到一百米,大堤的两边基本上都是沙子,由于不能耕种庄稼,此时显露出明显的黄色。东山脚下的通天河则水量充沛,宽度与龙河相仿,水深常年超过成年人膝盖,夏季暴雨时水深也会超过两米,源源不断为天河水库补给着水源。

龙河的西岸是龙山村,是龙山公社所在地,龙山公社位于太行山脉东麓。下辖十个生产大队,基本以每个自然村成立一个生产大队,总人口不到两万人。有派出所、邮电所、供销社、粮店、书店、医院,更是这一片唯一的中学——龙山中学所在地。

再往西靠近西山的是另外一个公社,那边也有不到十个村庄,总人口也超过了一万。

王庄在河的东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土地三千多亩,除菜园子外都是旱田,收成好坏都是靠天吃饭。

这里所说的三千多亩地,当然不算山上的地,山上的土地面积太小,路又难走,前几年农业学大寨的时候也开出了很多零星分散的小块梯田,由于肥料跟不上,又浇不上水,每年的收成跟撒下的种子差不多,这两年也就基本不种了。

王庄的人口有八百多人,百分之九十都是姓王,在龙山公社算是一个中等偏下小村子。村里共分成了六个生产队,主要农作物就是谷子、玉米,红薯,高粱,黄豆等,王百羽家就在王庄生产大队的第一生产队,简称一队。

在这个盆地的西北、东北、东南边各有一个国有煤矿,称为一矿、二矿、三矿。

百羽所在的山坡西边,离龙河不太远的地方有一个电厂在微微冒着白烟。

紧挨着电厂办公楼就是煤矿矿部所在地,旁边有一个相当于王庄大小的家属院,由于电厂和煤矿都是国有企业,那儿的人都是非农业户口,按当地人的说法就是‘吃商品粮的’,旱涝保收,穿的好,能吃饱肚子,还有钱花,一直是村里人羡慕的对象。

家属院南边,一条公路横贯东西,西边顺着山谷穿越太行山,一直蜿蜒通到山西,东边可达地区所在市——宝都市等北河省其他地区。

再往南,一条公路往西顺着山谷走出二十公里外就是县城。

家里的情况也不太好。大哥王百山今年二十岁,能写写画画,两年前高中毕业后,在队上上了几个月工后,入冬前参军入伍,去了南边某省的一个部队。

姐姐王百卉今年十七岁,开朗大方,上初中时成绩挺好,毕业后为减轻家里的负担,没有上高中,成为了一个生产队社员,当然也有家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怪。

二哥王百林今年十四岁,聪明机龙,上学较早,今年该上初中二年级了,母亲对二哥上学就比较支持。

王百羽这次开学该上小学四年级了,小学二年级之前学习成绩还很稀松平常,可是上了三年级后,脑子就开窍了,成绩逐渐拔尖,平常母亲也不怎么操心,只是等期末考试后别的同学家长夸奖百羽时,会露出开心的微笑。

生产队的效益虽然不怎么好,但分配政策还是很人性化的。粮食等留够种子及大牲口的饲料后,一半按人头分配,一半按工分分配,能换钱的农副产品上交国家收购,卖的钱留足生产所需资金后,按工分分给社员。成年男劳力满分是每天十分工,百羽的母亲和姐姐在队里上工,每天只有七分工。父亲去世时家里的孩子都未成年,矿上每月有十五元的抚恤金,补助到二哥十六周岁为止。

由于粮食不够吃,这点钱根本就不够花,生活仍然困难,这就是王百羽目前的处境。

没有钱万事难。在目前一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自己身体所需的营养都无法保证,拿什么去弄贵金属和能源?想什么办法弄点钱呢?

想到这些百羽也是愁肠百结,然后无精打采的溜回家。

王百羽用左后摩挲着右手拇指的戒面在家里四处打量,想到能源问题,百羽想试试扳指能不能接受电线里的电能。可是家里连一个插座都没有,想另外接线也找不到多余的电线,电灯都是村里的电工给接的,每家接几个灯泡,多少瓦的说清楚,最大四十瓦的,最小十五瓦的,每月就根据灯泡数和瓦数的不同收电费,至于每家每户装电表那是不可能的,还每月奢侈到那个程度。

就是找来电线又怎么连接呢?这玩意儿又不是电器,没有火线零线的接头,这要是接一块儿,肯定要短路,估计自己又得重生一回了。

再说了,除了大队里和电动磨坊,住户家里用点都是限时供应的,晚上八点到十一点,早上五点到八点,过了这个时间段,对不起,没电!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百林做完作业到同学家串门,王百羽嘴里叼着手电,拿着改锥站到桌子上打开了拉绳开关的盖子,再把上边的小螺丝松掉,抽出电线。倒不用担心找不到火线,正常的话开关控制的必须是火线,非电工接的线除外!

小心翼翼的把电线对准戒面的中心,轻微的‘呲’的一声,没有电火花,就像饿狼崽子叼住了母狼的头头,电线就紧紧吸在了戒面上。

王百羽这边没什么感觉,反正也是黑咕隆咚,其他亮灯的屋子的感受不太好,电灯一阵亮一阵不亮,搞得跟霓虹灯似的。十几分钟后,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村里的电工,已经赶往配电室,检查了一下,更换了保险丝,推上闸以后,恢复正常。但是十几分钟后,又烧掉了保险丝。当第五次保险丝烧坏后,电工郁闷的要死,更换完保险丝后,再也不把闸推上去了,明天再把村里的线路检查一遍,找到漏电的地方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