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婴宁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说不上來这一刻自己有多么的激动。
她虽然是个旁观者,可是听见段锐这么说,夜婴宁简直比自己获得幸福还要兴奋,若非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真想尽情尖叫,以此抒发心头的畅快!
段锐,到底还是沒有令苏清迟失望!
他到底还是爱她的,只不过必须在表面上屈服于家族的安排,以此换取拖延时间,让长辈们放松警惕!
沒想到,这些高干子弟们,最擅长玩的就是烟雾弹,宠天戈这样,段锐亦是这样!
压抑着心头的狂喜,夜婴宁缓缓转身,仍旧有些怀疑地问道:“真的?你真的要跟她一起出国?”
面对她的质疑,段锐厌烦地撇撇嘴,指了指脚边的行李箱,一脸无奈道:“你见过有人带着箱子跑到机场來转一圈,再开车回家,权当散心吗?”
夜婴宁难得地沒有顶回去,只是抿嘴傻笑。
“真是奇怪栾驰怎么会看上你……”
段锐摇头,自言自语道。然后,他拉起箱子迈步走向国际航班的候机大厅,边走边挥挥手,朝着身后大喊道:“好好照顾我的小老婆,要是有一道小划痕你就死定了!”
夜婴宁正疑惑着段锐在和谁说话,不料,身后再次响起两下喇叭声,像是正在回答着段锐的威胁一样。
她好奇,走近那辆十分拉风惹眼的跑车。
能令段锐放心将心爱的车子交予的人,除了栾驰,整个中海也找不到第二个。
是栾驰!一定是他!
夜婴宁猛地反应过來,可已经晚了一步,靠近她那一侧的车门已经被坐在驾驶位置上的男人给从里面推开。
“上车吧。”
栾驰一身休闲装,浅灰色的兜帽卫衣和吊脚的牛仔裤让他看起來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很有几分高中生的味道,头发也剪短了一些,戴着一顶鲜红色的帽子,十分显眼。
只是很瘦,比从部队刚回中海的时候还要瘦一些,而且脸色比从前更加白,几乎白得透明。
夜婴宁第一眼的感觉是,栾驰变成了吸血鬼。
但她很快嘲笑自己一定是美剧看多了,大概是车里的光线有些暗,而外面的阳光又太刺眼,所以显得他此刻的脸色太过苍白罢了。
“上來啊。”
见她一动不动,栾驰的耐心本就不多,索性又催了一句。
夜婴宁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车,上午的时候她特地打车回了灵焰,从车库开出自己的车赶來机场,现在又不得将它暂时停在这里。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栾驰调转车头,从停车场开了出去。
夜婴宁坐在副驾上,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这还是自从上次出事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栾驰开车时的神情很专注,这令他看起來又不再像是个小孩子,而是有着成年男人的特殊魅力,很有些两者交织的魅力。
怪不得,连钟万美那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女人,都会为了他而迷失……
她顿觉有些失落,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萦绕在心头。
如果自己现在还是真正的夜婴宁,恐怕会醋意大发,和情人闹脾气吧,又或者,使出浑身解数,一定要将栾驰拉离钟万美的身边,说什么也不许这个女人介入自己和他的感情。
可惜,她不是。
她知道自己沒法承诺他什么,所以索性希望他能够拥有一份全新的感情。但是最起码,这份感情应该是正常的,可以被世人接受和祝福的,而不是现在这样畸形,古怪。
“你现在……还和她在一起吗?”
沉思许久,夜婴宁咬咬嘴唇,还是问出了这个令她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題。
真好笑,明明做了亏心事的人并不是她,可此刻感到浑身不自在的人,却也是她,而不是他。
栾驰抬头,瞥了一眼夜婴宁,当然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她”是谁。
“谁?男的他还是女的她?我身边的人多了去了,你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又或者是小猫小狗?”
可他偏偏假装听不懂,将一侧眉峰高高地挑起,耍着嘴皮子,逗着她玩。
夜婴宁被他的一个反问气得面色涨红,索性扭过头去,装作看窗外的风景,不再出声。
“你吃醋了?”
见她这样的反应,栾驰的眉眼间不由得泛起星星点点的喜悦,出声试探着她。
“好好开车。”
夜婴宁沉着脸色,闷声回答道,然后闭上眼休息。刚哭过的双眼格外酸痛,又不能揉,让她很不舒服。
栾驰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猜出來她是为了朋友难过。
“别担心了,他再有几分钟也登机了,到了美国,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再说了,世界这么大,还真的容不下一对儿小两口吗?”
他扁扁嘴,似乎不大理解夜婴宁的难过。说起來,段锐和苏清迟两个人纠缠了这么久,他作为段锐的发小,比谁都清楚好友对苏清迟的感情。
说段锐死了他信,说段锐会对那个女人变心,打死他,他也不信。
虽然这两个男人对彼此的审美眼光都感到极为不屑,,段锐说夜婴宁冷情得像是全世界都欠她的钱,栾驰则说苏清迟疯起來像是一头非洲母豹。
“你说得容易。我有的时候还真的觉得,对于某些人來说,天下明明这么大,可就真的沒有一处可容身。我们其实都是过客,天地匆匆过而已。”
夜婴宁靠在真皮坐垫上,依旧闭着双眼,一个字一个字轻声吐出來。
栾驰微怔,失笑道:“几天不见,你这是看破红尘要出家?”
她动了动唇,故意听不出他话语里的挖苦,顺口道:“出家也不错啊。”
他顿时大笑出声,猛拍方向盘,大声道:“好好好!你找个尼姑庵,我也找个离你近一些的小庙,晚上咱们一个姑子一个和尚,光头对光头,在佛祖面前,蒲团之上大战三百回合怎么样……”
栾驰越想越觉得这个场景好笑,笑得乐不可支,前仰后合。
夜婴宁皱眉,嫌他说话口无遮拦,藐视神灵,脱口阻止道:“栾驰,你怎么总是这样!和你聊天说话,你总是说不过三句就要往歪道儿上偏!你知不知道,你的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反而让我觉得无聊又粗俗!”
话音未落,正在高速行驶的跑车猛地停下,栾驰狠狠地踩下了刹车,车胎与地面之间顿时传來刺耳的摩擦声音。
因为毫无预兆,跟在他们后面的车子也全都被迫忽然停下來。
道路上,顿时停了十数辆车子。
已经有脾气暴躁的司机推门下车,从后面走了过來,口中骂骂咧咧,显然是一定要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