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雷瑶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走吧,晓朵姐,来活了。”
“你先去吧,我洗完碗就过去。”
张晓朵欲要收拾碗筷,结果被贾大可给拦下来,说:“晓朵姐,厨房是我的地盘,你得听我的,跟瑶瑶出去吧。”
雷瑶瑶挽着张晓朵的手,说:“别的不说,就冲他爱包揽厨房活的优点,这好男人标签没白贴。”
“那行,大可,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下午裁缝铺也就来了两单活,雷瑶瑶空暇之余将其中一间较小的房间给腾出来,贾大可帮张晓朵把行李搬进去,事情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延续铺开。
张晓朵在遇到人生劫难时有他们相助是何等的幸运,此刻她不再孤身一人,瞬间找到了前行的方向,满心的踏实感。
“苏医生,你来了。”雷瑶瑶冲着院内大喊了声。
“瑶瑶,这是我给大黄买的休闲服,衣袖跟裤脚都太长了,你按之前的长度给改一下吧。”
苏医生将袋子里的休闲服放到裁剪台上,跟在她身后傻头傻脑的男人浅浅地探出头来,见到雷瑶瑶凶狠的眼神又缩了回去。
“好,没问题。”
这时,贾大可满身油烟地拿着锅铲从后门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他一脸茫然地看向苏医生,愣了半天没说话。
雷瑶瑶如及时雨一般替贾大可解围,说:“大可,你被502胶水粘在那了吗?还不快点,苏医生在等你说话呢。”
“苏医生,辛苦了,这个你拿着吧。”贾大可缩手缩脚地走到苏医生面前把巧克力递给她。
“你留给自己吃吧,我不能要。”
苏医生清楚贾大可那点小心思,才会跟他一直保持距离,她摸了一下手表盘,冷酷地回绝了他。
张晓朵从海边散步顺便买了袋苹果回来,见到此场景一望而知,当她看到瘦小胆怯的大黄时,百般滋味在心头。
大黄在美食的诱惑下悄悄地探出头来,伸手就要接过巧克力,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
“大黄,不许乱要别人东西。”
此刻,大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急着把手缩回去,拉着苏医生的衣角,怕她生气不要他。
贾大可这会也不再怂了,硬塞到苏医生手上,说:“老毕家的黑巧克力,我知道你爱吃,特意买给你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我钱多烧得慌,你不要就扔了吧。”
他转头从后门走了进去。张晓朵把苹果放到茶几上,说:“苏医生,以后我会住在瑶瑶这里,初来乍到,想请大家吃顿饭,明晚你有空吗?希望你可以赏个脸。”
“有空。瑶瑶,衣服我明晚顺带过来拿,你要帮我弄好。”
雷瑶瑶囔囔道:“苏医生,不带你这样歧视人的,我请了你那么多次你都没答应,怎么晓朵姐就可以?”
“梁医生跟他家人去外地游玩要过几天才回来,卫生室不能没人,爸妈要带大黄去市里喝喜满月酒,我没法跟过去,这不正好有空档时间吗?
“好吧,我原谅你了,说到底还是我不会挑时间。”
苏医生紧握着手中的巧克力,从衣袋里掏出钱放在台面上,对雷瑶瑶说“帮我给他,我走了。”
大黄嘴馋地吞着口水,扯着苏医生的衣角,说:“木木,我要吃。”
张晓朵拿着两个苹果递给苏医生,说:“不知道你会来买少了,不要嫌弃。”
“谢谢。”
苏医生接过苹果递给大黄便往外走,他拿着苹果傻乐呵地跟在身后走了出去。
雷瑶瑶将台面上的钱塞进抽屉,并将休闲服作了标记,放进置物篮里。
吃完晚饭后,贾大可盘着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这是他家老宅,打小就居住在这里,因此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把这当成是自个儿家,全然忽略到雷瑶瑶作为租客,此刻她才是这里的正主。
雷瑶瑶从茶几上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塞嘴里,说:“贾大可,你家没电视吗?”
“你玩手机又不看,就别管我了。”
张晓朵洗完澡走进客厅,不自觉地看了眼手机,这会她才顿悟自己启用的是新的电话卡,怪不得这个世界一下子变得这般安静,她拿起苹果咬上一口,她真的好喜欢这样的慢生活。
“晓朵姐,你就一箱行李吗?”
“没有,还有一箱寄存在市里的酒店,后天再回去拿吧,我顺带去医院做个产检。”
贾大可主动请缨,说:“晓朵姐,我送你去吧,正好我顺路去我哥那里看下我爸妈。”
张晓朵真的不想再劳烦他,说:“大可,谢谢啊,不过真的不用为我特意跑这一趟。”
“晓朵姐,别信他,苏医生喜欢吃的糕点只有市里才能买得到,他哪是好心,这是要找你当借口把他的爱心送出去,人家精明着呢,你就安心地使唤他不用客气。”
雷瑶瑶对贾大可早就看通透,这可是她被利用无数次后才得出来的经验教训,他是好心肠没错,但无商不奸,他可不是中央空调对谁都好。但凡能跟苏医生搭上边的事物,他都会专牛角尖去靠近,只为博得她的关注。
“瑶瑶,你给我点面子,我没你说的那么不堪,见者有份,不会让你吃亏。”
贾大可将大半袋瓜子壳扔进垃圾桶,把遥控器递给张晓朵,“晓朵姐,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电视你看吧,我回去睡了。”
“好,苹果你拿几个回去吃吧。”
贾大可拿上一个苹果放衣兜里,说:“明天早餐有着落了。”
“烂泥扶不上墙,他哥在市里都开了十几家分店,催他过去帮忙,他就是不肯,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不走,他家人实在没法子,就给他在乡里置办了一套新建房。他要是离开这里,早就在市里享福,买房买车娶妻生娃,日子都不知道过得有多逍遥,还用这么落寞。”
雷瑶瑶等贾大可走后百无禁忌跟张晓朵絮聒不休。
“大可应该也很难吧,今天看到大黄,我真的很揪心,以后苏医生的日子得有多难啊。”
张晓朵这刻忧心不己,想像着未来她又将会面临怎样的境地。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难处,他们跟她非亲非故,作为朋友,在她困难时给她提供帮助己经很仗义,但他们没义务更没责任为她的任性买单,最终一切还得要靠自己。
她又再次陷入了僵局,怕欠下的债太多会还不清,在允许的能力范围内,张晓朵想尽所能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回馈他们的恩情,尽量少给他们添堵。
“晓朵姐,相信我,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是最可怕的,他们早晚会爆发,只是还差一根导火线,我等着看大可支棱起来。”
张晓朵就怕他们感动天感动地,却依旧没勇气说出对彼此的爱意,走到最后只能选择将就。
雷瑶瑶撮合他们这事做得不光彩,有点败坏道德,但见到苏医生的处境时,张晓朵心里就己默认支持,并不是她歧视大黄,而是觉得苏医生不应该委曲求全以这种方式来报恩,白搭了自己这辈子。
天黑压压一片,张晓朵睡眠浅,还没等闹钟响,她穿上厚外套便从温床上翻身起来。
在这里,她可不能白吃白喝蹭住,房租水电早中晚餐的费用,还有日常支出,她都要跟他们分摊,简单的家务活也不能两手一摊撒手不管,应当适量分担一点。
趁着天还没发亮,张晓朵在厨房四处翻找饭盒准备打包早餐带给贾大可。
“晓朵姐,你起这么早,哇,你煮早餐了?”
“对,就简单煮了个瘦肉粥还有鸡蛋,瑶瑶,你们饭盒放在哪里?”
雷瑶瑶蹲下来,从置物架的最底层拿出饭盒,说:“晓朵姐,我来打包吧,你先去喝粥。”
“那好,你弄完就过来。”也许这就是好朋友之间的默契,张晓朵跟雷瑶瑶无需特意的客套,她们彼此都懂。
这是特殊时期,张晓朵不想拖他们的后腿就要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把握时间,她吃得太快会反胃,要慢慢来才行,先吃也不用雷瑶瑶在后面等她。
她们通过狭小的巷子来到两层外立面贴瓷砖的自建房后门,透过窗户往里看,屋内的陈设一眼可见底,十平米的厨房窗明几净,楼梯紧贴中间墙体而建,底下有个卫生间。
雷瑶瑶响了一下贾大可的电话,他穿着沾满面粉沫的围裙,打开门请她们进去。
穿过楼梯口的那扇木门,她们来到前门档口。大约也是十平米大小,摆放着两张简易桌椅,还有一张不锈钢加长操作台,台面上有调好的馅料还有烧麦皮。
贾大可拉开卷闸门,雷瑶瑶把粥递给他说:“先去喝粥吧,这里交给我们吧。”
“辛苦你们了。”
靠墙的蒸炉叠起五屉大蒸笼,啧啧地冒着烟,一阵阵扑鼻香气飘散开来,雷瑶瑶跟张晓朵穿上围裙,搬来两张凳子坐在操作台前就着手包烧麦。
张晓朵包完最后一点馅料便从后门回去。这时店门口己涌满人群在等候,贾大可打开两张可折叠长方桌在门口外,将蒸熟的烧卖一屉屉地摆在长方桌上,雷瑶瑶负责售卖,他们手脚忙个不停,两个多小时便全部卖完。
“大可,我告诉你必须给我们涨工资,要不然跟你没完。”
“姑奶奶,我这小本生意,你就饶了我吧。”
贾大可一脸憨笑,他让雷瑶瑶回去自己留下来收摊。
回去之后,张晓朵就在屋里打扫卫生,遇到一对情侣过来给外套换拉链,她就做好标记,将衣服放到置物篮,让他们隔天再过来取。
由于太早起床,她有点困乏,便在门口处挂上牌子,“暂停营业”接着回房休息。
雷瑶瑶打着哈气直接回房补觉,她好久没有这么早起床,还忙活一上午累得不行,脱下外套便钻进两层厚棉被叠加的被窝里安然熟睡。
贾大可早就习惯早起的生活,他忙完店里的善后工作,便去乌泱泱的菜市场买菜。
他挽起袖口,挥动锅铲,伴随着一阵阵飘香,美味的菜肴被陆续摆放在饭桌上。
“开饭啦。”贾大可冲着屋内大喊了一声。
张晓朵先睡醒,她起床去叫雷瑶瑶,两人手挽手来到饭桌前,脸上还带着倦意,贾大可给她们盛汤盛饭,一个劲的夸赞她们,还给她们买了个榴莲当饭后果。
“大可,你真是我见过最实诚的老板,我以汤代酒敬你。”
“晓朵姐,你严重了,今天你们最辛苦,应该是我敬你们,有你们在,我可轻松了很多。”
雷瑶瑶靠在张晓朵的肩膀上,娇嗔地说:“你知道就好,这会我手还酸着呢。”
张晓朵立即帮她揉捏手臂,说:“要不是我这特殊情况,今晚下馆子定会陪你好好喝一杯,可惜了只能先欠着下次再还。”
“没我的份吗?”
贾大可不敢相信地看向她们,难不成她们要丢下他一个人去外面吃饭?这也太不地道了吧。
“不好意思,大可,忘了跟你说今晚我作东请客,你就不用再煮饭了。”
张晓朵没想到生个孩子还会把记忆力减退到这种境况,总是刚说完前一句,后一句就忘个干净。
“没事,有我份就行,这交给我,你们回房再睡会吧,我一个大老粗扛惯了,你们可别跟我比。”
贾大可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处处为他人着想,重点还这般痴情,张晓朵想到贾南奇,心里顿时愧疚不安,她真的希望他可以跟苏医生有个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