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张弘天的回来打破了此刻的僵局,缓冲了当下不和的气氛。
“你爸发信息来说要加班,我们不用等他,我去炒个菜,等一下就可以开饭了。”
蔡金莱急匆忙地走进厨房,随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炒菜声。
看着杜口无言的张晓朵,张弘天随手拿起水果盘里的水果塞进嘴里,问:“姐,你在干嘛呢?”
张晓朵心情差到极点,爱答不理地回话:“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张晓朵,我又没有招惹你,吃枪药了,一点就着。”
张弘天一屁股地坐下沙发,朝着张晓朵唱当下流行的歌曲“老鼠爱大米”。
这下彻底激怒了正心烦意乱的张晓朵,她揪着张弘天的耳朵,大骂道:“你脑子锈逗了?张弘天,赶紧去吃药,别烦我。你再唱,我就灭了你。”
疼得呱呱大叫的张弘天仍然嬉皮笑脸,他合起双手求饶,说:“姐,我错了,我错了,不唱了,不唱了。”
张晓朵出了一口闷气,便松开手,拿起手机,玩起“消消乐”小游戏。
不一会,厨房传来阵阵飘香。蔡金莱端着一碟青椒炒肉走出来,张弘天起身,伸了个懒腰,大喊道:“妈,我来帮你。”
“吃饭了,别再玩手机了。”
张晓朵还带着气,但也都放下手机,过去帮忙。
吃完饭后,从未做过家务的张弘天竟然破天荒地主动争着去洗碗,他对蔡金莱说:“妈,你辛苦了,今晚你就好好看你的电视,这洗碗的工作交给我吧。”
这嘴甜得跟吃了蜜糖一样,哄得蔡金莱乐开了花。
倒是张晓朵闷闷不乐,她回到房间给杨希曼发了条信息,“我妈催我相亲了,曼儿,怎么办?”
“去吧,看看也好,不喜欢就不处呗。”
看到杨希曼这样的回复,张晓朵这个迷路的小羔羊像有了方向,她不再那般急燥慌张,心情慢慢恢复平静,坐在可升降的米色靠背椅上闭目养神。
才安静了一会,张晓朵便听到叩门声。
“朵朵,是妈妈。”
她朦朦胧胧地醒过来,睁开双眼,还带着一点点困意,对着门外喊:“进来吧。”
蔡金莱把手机凑到张晓朵耳边,说:“你梁姨电话,她说要跟你讲讲。”
这是赶鸭子上架呀,都急成这种程度了?张晓朵很是无语,但出于礼貌,她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把蔡金莱手里的电话拿过来,跟电话另一边的梁姨问好:“梁姨,好久不见。”
网上搜的应对攻略一点用处都没有,大环境下容不得张晓朵说“不”,她要若抗拒,背后成千上万条精辟的奇谈怪论定在等着她接招。
“对啊,好久不见了,上次去你家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你,真的好可惜啊。”
张晓朵心里苦笑道:“没事,梁姨,下次我去看你。”
“考虑得怎么样了?你妈跟我说你呀,都三十了还没结婚,急得不行,让我给你介绍。我就想起我朋友的儿子,她年纪跟你差不多,自己开酒吧当老板,我觉得你们可以处处看,怎样,要不要我给你牵个线?”
梁姨的这番话让张晓朵大彻大悟,她很想回一句,“不用,谢谢。”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急的人不是梁姨,而是站在跟前虎视眈眈看着她的老母亲。
一波思量后,张晓朵才崩出一句话,说:“好啊,谢谢。”
“你等着,不要急,我先帮你问问再回你。”
电话那边的梁姨热心地安抚着张晓朵,接着便挂掉了电话。
“梁姨说先帮我问问。”张晓朵抑郁得不行,把手机还给蔡金莱,有气撒不出来。
蔡金莱批斥她说:“你这孩子,把舌头捊直了再说话,做人要热情一点,别人才会帮你,到时候跟人见面,你可不能再这样,谁见了会喜欢?”
张晓朵觉得眼前这个曾经如此亲密的家人在这刻是何等的陌生,如今轮落到这个境地,到底她错在哪里?她百思不得其解。
“妈,我要洗澡了。”
张晓朵走到衣柜面前挑了套睡衣,走出房间去洗澡。打开淋浴花洒,冒气腾腾的热水打在身上,她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舒心,积压在心里的苦闷随着流水的声响冲洗得一干二净。
刚洗完澡回到房间,蔡金莱便跟了进来,喜悦地看向张晓朵,说:“朵朵,你梁姨回电话了,让你明天早上十点到盈和大商场人人咖啡店跟他见面,到了那里,你就说找沈番,门口有人会带你去见他的。”
这操作搞得跟求职面试一样,张晓朵才松懈下来的心又紧崩起来,她站在窗边,吹着风,说:“知道了。”
为了让蔡金莱可以识趣地快些离开,张晓朵把笔记本电脑上收藏的歌曲点开,干扰她们谈话。
柔美的嗓声,动人的旋律,催泪的歌词,触动着张晓朵内心那根断掉的琴弦。
在这哀伤的时刻,蔡金莱打断了张晓朵的思愁,她亮起嗓音大声说:“朵朵,你记得啊,明天别睡过头,迟到了。”
张晓朵实在是不想理会蔡金莱,便只回了一声:“哦。”
“早点睡吧,少点熬夜,听到没?”蔡金莱不惮其烦地接着给张晓朵警告。
“我这就睡,你可以走了吧。”张晓朵把音乐关掉,坐在床沿边上,呢哝着,“这九点都不到,疯了吧,怎么睡得着?”
蔡金莱把灯给关上,临关门前还来一句:“别躺床上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张晓朵从来没有觉得蔡金莱可以烦人到这个地步,翻来覆去,着实睡不着,才再次开灯,坐在书桌前。
她带上耳塞,在笔记本电脑上搜索最近上新的综艺节目观看,她想清醒一下混沌的头脑,忘却刚才蔡金莱专横跋扈到令她快要窒息的态度。
咚咚咚......
又来?
张晓朵盖上笔记本电脑,不敢发出声响。这时,门外传来张弘天沙哑的嗓音。
“姐,睡了没?”
“睡了。”
“那我进来了。”房门打开,张弘天笑嘻嘻地把手里的小方碗放到书桌上,“姐,这是我秘技的龟苓膏,我看你最近老上火,特地为你做的,快尝尝,不苦,给你放了糖。”
张晓朵吃上一口便再也停不下来,她看着张弘天鸡贼的眼神,说:“张弘天,你这是让我当白老鼠,还是有求于我?”
“姐,哪能呢?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我跟你说,就在我刚刚洗碗的时候,我想起您这么多年对我的好,心中无以为报,就专门给您煮了这个。”
“张弘天,‘您’都用上了,我还能不懂你吗,其他废话先别说太多,还有没有?再给我来一碗。”
张弘天拿起张晓朵己经吃光的小方碗,说:“有,当然有,姐,还有很多,管够,稍等片刻。”
他麻溜地跑出房外,没一会又拿着小方碗走进来。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子用你身上,你不会反驳吧。”
“不反驳,说的相当精准,姐,你看看我,英俊的脸庞,健壮的身材,为什么会没女孩子喜欢呢?”张弘天竖起手臂,在张晓朵面前秀肌肉,哀叹声连成一片,“俗话都说,人靠衣,马靠鞍,我的那些衣服都过时了,该换季了。”
张晓朵吃着龟苓膏,心里很实诚地在骂,“你抠还有理,连买衣服的钱都不舍得花,哪个女人摊上你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你说的话挺有道理,本来内在就不行,外表是得装一下。”张晓朵似懂非懂地看着张弘天,见他在这耗着不走,防碍她看剧,便不跟他说话绕弯子,“要最新款对吧,明晚我给你带回来,不就几件衣服嘛,你姐我不差那几个钱。”
“好嘞,姐,那我退下了。”张弘天拿起张晓朵桌面上的小方碗,弯腰向她致敬,满脸得意地退出房间。
张弘天的厚脸皮在张晓朵这里从来没有底线,不过,到目前为止,也就仅限于她店里白嫖的那些衣服。就他认为,她是店长,买衣服可以拿到不用钱的折扣,跟捡的没区别,他这是在照顾她的业绩。
好吧,张晓朵不得不承认她有种想抽他的冲动,这个月一大半的工资算是没有了,他坑起她来,总有道不尽的歪理,还好他知足常乐,她也甚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