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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衙役行色匆忙,其中一个还推搡着一个家丁模样的人。

顾云瑶一见这人,心头就微微一沉。

“大人,卑职回来复命。”

石府尹点头:“情况如何?可有开紫色花的草药?”

“回大人,”衙役把家丁往前一推,“卑职到城外,的确看到那种草药,不过,并非是种在路旁的。”

“那是如何?”

“是此人正在往那处栽种,见卑职等前去,此人还躲树林中,若非被一只野兔子惊得叫出声,卑职也发现不了他。”

“栽种?”侯夫人拔高音量,“呵,难怪说得如此笃定,原来是早安排了人去栽。

什么草药,什么紫花,呵,还真是会撒谎,若非你心里没鬼,处心积虑的安排这些做什么?!”

安伯侯怒斥:“此女心肠如此歹毒,竟然还能被赐婚秦王,本侯定会入宫,如实禀奏皇上!

此等行径,岂配为天家儿媳!”

“候爷就别操别人的心了,”顾云瑶心头也升起怒气,“本县主配不配,也不是由你一个侯爷说了算。”

她走到家丁前,目光直视:“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如实说。”

家丁“扑通”一声跪下:“县主,小人该死,小人没有做好您交办的事,实在是该死!”

顾云瑶对这个家丁印象不深,连个脸熟都算不上。

“本县主让你干什么事?”

“您说,让小人把这些紫花栽在那个小树林旁,但小人刚到不久,这两位差爷就去了……

小人无法,只能暂避树林中,谁知道,一只野兔子突然钻出来,小人吓了一跳,就被差爷发现了。”

家丁从怀里摸出还沾着泥土的植株:“这些是县主交给小人的,小人该死!”

顾云瑶怒极反笑:“很好。”

“大人,难道这还不能证明凶手是她吗?”侯夫人大声质问。

石府尹微微皱眉,也有了一丝动摇。

“县主,你能否说明,你昨天晚上去城外做什么?”

顾云瑶微抿唇,沈慕南之前生病是演戏,这次是真的,假的时候想人尽皆知,真的时候却不想让人知道。

不论原因是什么,既然答应了他,还是不能随便说。

见她沉默,石府尹继续说:“县主,你要知道,你若说不清楚,依这个家丁所言,恐怕……”

“大人,你可问问这个家丁,在哪个院子做事。”

家丁赶紧说:“小人在二管家手下,负责花园打扫,是二等家丁。”

“二管家,”顾云瑶似笑非笑,“那不是二夫人的表亲吗?

那你倒是说说,本县主放着府里那么多人不用,非得用你?

人人都知道,二夫人对本县主多有苛待,本县主没死在她手里都算是命大。

现在有什么理由,吩咐你这么一个奴才,去办这么要紧的事?”

“小人……”家丁垂头,“小人也不知,当时县主吩咐,小人也不敢多问。”

“大人,”顾云瑶昂首道,“究竟是栽,还是拔,这种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本县主想说的是,若真是有预谋派人去布置,有的是时间,不会挑在天光大亮的时候,更不会让他去。”

“凡事过于巧合,未免就显得刻意,”顾云瑶语气一顿,“本县主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巧合。”

“你可真是会狡辩,事到现在,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侯夫人口中咬出淡淡血腥味,“真没想到,京城闺格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子!”

顾云瑶懒得理她,问家丁:“你说是本县主指使你,可有什么凭证?”

“凭证?”家丁微怔,似又想起什么来,摸出一个荷包,“这是县主赏小人的荷包,里面有十两纹银。”

顾云瑶目光迅速一掠,荷包普通,就是平常的那种,没什么代表身份的图案标记。

“呈上来!”

衙役把荷包拿过去,石府尹来回翻看,从里面倒出一枚十两的银锭子。

“荷包和银子上,也没有表明身份的东西。”

“还要如何证明?”安伯侯简直要炸,“府尹大人,竟如此公然偏袒?!”

石府尹无惧道:“侯爷,这上面的确没有标记,太过普通;

再者,一般主子赏银,尤其是女主子赏,可极少听说连荷包都赏出去,若这荷包上有标记,岂不是明摆着授人以柄?”

安伯侯:“……”

陆川霖缓缓开口:“县主不愧是将门之女,原先是藏拙,让人都以为你是受尽折磨煎熬,实则韬光养晦。

今日一见,兵法竟然用到这上面来,虚虚实实,还真是让人佩服。”

侯夫人被提醒:“没错,世子说得没错,瞧瞧她,这般的聪明,我那可怜的女儿,岂是她的对手?”

“咚、咚、咚!”

堂外忽然响起击鼓声。

石府尹抬头,衙役快步出去看。

顾云瑶轻吐一口气,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因为对方人多,话多,就乱了方寸。

事实上,对方越是人多,就越不可能是铁板一块。

纰漏和破绽也会越来越多。

衙役把击鼓的人带上来,人未到跟前,哭喊声先到了。

“大人,大人!求大人为我家阿瑶伸冤啊……”

二夫人哭着走进来,好不悲怯。

“大人,民妇今天一早听府上小厮来报,说是二小姐……哦,不,县主一夜未归。

民妇实在担忧,命人四处寻找,不料,却找到这件血衣。大人,求大人……”

二夫人一抬眼,似是才发现顾云瑶,后面的哭声止住,呆愣愣看她半晌。

“阿瑶!你没事?天爷保佑,大哥保佑,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二夫人抹抹泪,又露出欢喜的笑,还想拉顾云瑶的手,好似多亲昵一般。

顾云瑶抬手躲过,幽幽一笑:“二夫人,这是跑到大堂上来踩和我来了?怕我死不了?”

二夫人诧异:“阿瑶怎么这样说?我真的以为,你看这血衣……”

她抖开手中的衣裳,浓郁血腥味扑鼻。

一边抖,一边上下打量顾云瑶:“阿瑶,你没受伤?那这血……是哪来的?”

“我还想问问你呢,”顾云瑶眼中闪着冰凌般的碎光,“哪来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