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实记载埃提乌斯的联军成功追击阿提拉的军队至卡塔劳尼亚平原,旗鼓相当的双方展开了大决战,结果是阿提拉的匈族军队战败,其本人侥幸率残部逃脱。
铃木友纪依照迦勒底的教学方式,更重视历史人物本身的功绩,对于这类战争史记得不多,如果不是交战双方统帅有名气,双方士兵战亡率特别高,迦勒底机构很大可能不会教这部分内容。
依照迦勒底编写教材的惯例,劝告“学生”们遭遇特别强大的从者后乖乖等死才是它的作风。迦勒底机构没指望铃木友纪之类的消耗品能阻击阿提拉级别的从者,这种级别的工作需由真正的人类御主,还必须是万里挑一的纯正血统的魔术家族后裔才有资格,并且有能力击败。就像正常人不会指望一头羊羔撞死一头巨熊,把羊羔拿去喂养老虎,之后同级别的猛兽相互厮杀,胜率会大一些。
只是这次铃木友纪单独来到的未形成的特异点,没有机会牺牲自我为真正的御主奉献情报或者当后备活祭品。如果需要阻止特异点形成,铃木友纪是唯一的选择。
经过长时间的近距离观察,埃提乌斯已经看穿了铃木友纪的本质,包括铃木友纪略与正常人不同的思维方式和做法。在他看来铃木友纪空有一具人类的身体,内部的血肉器官却跟人偶零部件一样,机械性地启动设计者刻印的程序。他对这类工具人没有什么好感。
“你们迦勒底的事情,我算是大致了解了。我不论是为了可能存在的正义感,或者击败阿提拉的目的,都能帮助你。圣杯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吸引力,我只要在这里击败阿提拉。可以合作吗?未来的少年?”
虽看轻铃木友纪的真实身份,埃提乌斯保持了上流贵族该有的尊重。
铃木友纪这时才像是彻底清醒一般恢复了正常状态,再看向周围,窗帘虽遮挡了外面的阳光,屋内依旧只靠魔力点亮的晶石照明,却显得比之前亮堂了很多。笼罩他身体的困意也一扫而空。
“能得到帮助,求之不得。可我现在毫无办法,失去了从者,我……”
“不,本次圣杯战争因为你的缘故,存在两名Saber。我记得另一位Saber实则没有御主,你可以单独与他谈谈。另外,你知道为什么Lancer布伦希尔德要带走你的从者吗?”
铃木友纪想了片刻,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缘由。
“我在暗中听得很清楚,转换形态后的布伦希尔德令咒要求berserker制服身边的女性。berserker的确也是依照令咒去做,只是击昏了你的从者。你现在还能感知到你的从者吗?”埃提乌斯不怎么给铃木友纪反问的时机,他自认需要告诉铃木友纪的情报在自己自我介绍时已经说完了。
“可以。我剩余的令咒还在,也能通过令咒的联系感觉到贞德处于本地区。”
“我没见你的从者使用过宝具,能否告诉我?”埃提乌斯可不相信堂堂Saber职介的从者没有宝具,听铃木友纪自己介绍贞德还是一位未来在高卢地区驰骋战场的女英雄。结合职介和持有一柄基督教色彩的圣剑,埃提乌斯推测有对军宝具。
“她的宝具……”铃木友纪有些犹豫,再次思考了片刻才开口继续说。“她的宝具评级为Ex(无法判定)。只能使用一次。使用后她将自我泯灭。”
“自毁式宝具?”埃提乌斯通过铃木友纪斟酌后的描述,大致想到了原因。“可能布伦希尔德抓走她是为了利用她特殊的自毁宝具,制造一场大混乱。”
铃木友纪通过梦境窥视过贞德生前的绝望,于烈火中被当做“魔女”审判,没人向她伸出援手。除了信仰什么都不剩下的圣女所持有的宝具充满了悲剧意味,铃木友纪在了解贞德的全部信息后,就没想过使用贞德的宝具。
“如果有可能,我要救回我的从者。”铃木友纪说出了迦勒底机构从未教授过的事情,他同样害怕火焰,害怕孤独,被舍弃,冥冥之中铃木友纪将贞德的缺陷与自己对照,崇敬着贞德光辉的一面。
如果有幸成为贞德那样的伟大英雄,铃木友纪有这种虚幻的念头。
“你要救回你的从者?”埃提乌斯咀嚼着铃木友纪的发言,从中察觉到了与自己判断相左的味道。一件工具不该出现自我意识。埃提乌斯好奇铃木友纪将向着哪种方向成长,空乏的人格中将填入哪些属于人类的事务,他也产生了对铃木友纪的好奇,并且理解阿提拉为何关注这名从未来来的魔术师少年。
绝不仅是为了救回从者,埃提乌斯确信铃木友纪想要有人拯救他自己,因此产生了拯救他人的念头。埃提乌斯记得自己研究圣杯战争时得到了一项结论:通常响应的英灵与御主之间存在关联,类似杀手召唤来残忍的杀人犯,学者召唤来博学的先贤,像他没用圣遗物召唤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恶魔”小丑。埃提乌斯起先对自己的从者羸弱的实力很不满,可抛去实力差距,他与那位装腔作势的“恶魔”小丑又是何等相似。都是在扮演着他人希望的面目,埃提乌斯自认自己更成功些,把假的演成了真的,时年50岁的自己真的成为了这个时代顶尖水准的大魔术师,从家族后备继承人变为西罗马帝国的大公。
因此他不会嘲笑铃木友纪的愿望,自认在铃木友纪的年纪,他还是刚被送至匈人部落的人质,连幻想都没有的等死之人,谁曾在那个年纪的自己身上下赌注呢?好像还真的有看人没眼光的蠢货。
“你觉得可能吗?铃木友纪?”埃提乌斯认真地再次询问,正常人都能推断不可能,就像他呆在匈人的部落活到了20多岁,没人把已经磨去罗马贵族气质的埃提乌斯当一回事。
【“你就是埃提乌斯?跟我在罗马宫廷里听闻的形象完全不同。如果不是你的拉丁语说得标准,我都不敢相信你是罗马人。”】
就跟现在的自己看不起铃木友纪,埃提乌斯曾经也被这般轻视,被执掌权势的上位者当杂耍艺人。他还记得在自己都快忘记是罗马人的年纪,匈人的部落里突然多了一个穿着罗马贵族女性礼裙的奇怪少女。
【“你的魔术表演很有趣,辛苦你了。说吧,想要什么奖赏,罗马人。”
“……没有。”
“人不可能没有愿望,随便说,我今天心情特别好。有结婚吗?我给你找个漂亮女人当老婆如何?”
“我想……回家。”】
埃提乌斯记得自己当时被匈人嘲笑,因为就算匈人送他回去,也要罗马那边同意,过了这么多年埃提乌斯的家族约定到期,家族都不来领人,明显把埃提乌斯放弃了。已经被家族放弃的人,还想着回家做什么?留在匈人的部落,继续表演魔术杂技,吃穿不愁还有漂亮女人。
【“你觉得可能吗?”】
当时那人是这样问埃提乌斯,像是要让埃提乌斯明白现实,又像是等待着不识相的回答。
“我要救回我的从者,不论可能性多低。因为她是我的从者。”
【“我要回家,不论我的家族还要不要我。我都要回去,因为我是罗马人。”】
埃提乌斯同样听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回答,他确信了自己的直觉,能得到阿提拉赏识的人果然有趣。
“有趣,那你有什么计划?我会尽可能帮助你。”
【“好吧,罗马人,说说你需要那些东西?一概满足。”】
埃提乌斯每当独自冥想,都能想起那位穿着贵族女性礼裙的奇怪匈人少女,粗鲁、野蛮却会在不经意间展露温情。他不曾想过未开化的匈人中存在学识堪比罗马城内学者的人,从古希腊先贤的哲学理论到罗马诸位执政帝王的风流趣事都侃侃而谈,甚至用外交手段为他争取了返回罗马的机会。那位少女在外交会谈上的表现完全不像是匈人,埃提乌斯感觉站在她身后的自己才是个野蛮人,以1小盒糖的价格被“卖”回罗马。
对于掌握有权势的人来说,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做到,只是伸手帮助,就能换来一份未来才能揭晓结果的收益。埃提乌斯听完铃木友纪跟硬闯没什么区别的计划,忍着笑意,点头同意了。
就跟当年的他一样,以为走到罗马境内,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刻意忽略了那只是踏出第一步而已。
“光靠你一个人肯定不行。去跟Saber吉尔·德·雷谈谈,你需要一名从者。剩下的,交给我。”
“我知道Archer的情报,或许我们能制定一个反击的陷阱计划,先击败行动力占优的Archer。”铃木友纪还在以他学过的战斗技巧应对这场不同的圣杯战争,他还未意识到迦勒底机构书本上教的知识只能作为基础参考。真正进入一场关系到人理的圣杯大战,靠不成熟的经验很难活到最后。
“好的,不过今晚具体如何对策Archer由我来安排。你相信我吗?未来的魔术师。”
铃木友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斟酌了一下词语,向埃提乌斯表示了自己的敬意。
“相信,因为你可是历史上击败了阿提拉的罗马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