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过后,告别了赵婶,又去村西头的田里把土翻了一遍。
一上午下来,即使我练了一年的身子,也有些腰酸背疼,而且没吃饭的肚子也早已饿得呱呱叫。
终于结束了劳作,赵婶夫妇领着我们先去家里把手脚上的泥土清洗干净,然后一行人就来到村里中央的大块场地里。
整体呈方形的空地上早已摆好了十几张大圆桌子,据赵婶说,村里人凡逢大事需要摆宴席的,就会在这里举行。
每年春耕后,当然也要庆祝招待一番,村民们会将鸡鸭鱼肉,白米好菜都毫不客气地端上来。
除了过年,小孩子们最期待的就是这春耕了,因为每次都能吃着好吃的。
吃完后,打着饱嗝,由于下午还要翻土,所以村长就照旧安排我们这些学生在村民家里休息午睡。
自然地,左安宁,张长乐和我三人去了赵婶家,院子里两间木屋。
商量之后,让我和左安宁去单独睡一间,张长乐则是和张婶夫妇待在一块。
还没进屋,就听见他叽叽喳喳地问些东西,把赵婶他们都有些吓着了。
我和左安宁相视一眼,皆是摇摇头,于是转身就去了另一个屋子。
屋内两张木床,一个竖柜,一张小木桌和椅子就是全部了。
习武之人的精神不易疲惫,就算真的觉得劳累,也可以依靠打坐入定来恢复精气神,同时还能修炼,可谓是一举两得。
我们二人也是这般做的,当即就在各自的床上盘膝而坐,闭眼运转功法开始打坐。
恍惚之间,我似乎又化身成了大海深处的一条蓝色长龙,但却是满身伤痕,数不清的伤口流淌着鲜血,瞬间就把所过之处染成一片红色。
我能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身后有一群虾兵蟹将在一只恐怖的八脚黑色蜘蛛的带领下朝我追杀而来。
最诡异的是,那蜘蛛竟然长着一张人脸,挂着阴邪的笑容,两只圆瞳直直地瞪着我,像是要恨不得把我吃下去一般,而它接下来说的话正好证实了我心中的猜测。
“路仁,你跑不掉了,乖乖成为我口中的美食吧,哈哈哈哈!”
说完,人脸蜘蛛猛然提速,那口小嘴巴也同时裂开地长大,瞬间就把它的脸遮挡,看起来恐怖至极。
我哪里见过这种事情,惊魂落魄之际只能遵循求生的本能,扭动着十丈长的身体疯狂往前逃窜。
“吼!呜!昂!”
想要说话,却发现我已经不能口吐人言,发出的声音凄厉却无法理解。
“哈哈哈哈,逃吧!你越是这样,我越兴奋,就越想吃掉你啊!”
那蜘蛛的言语带着极度的癫狂和兴奋,在我的余光中,只见它的八只脚又是往后一蹬,眨眼间就已经冲到了我的尾巴前。
下一瞬,它的前脚就猛地插进我的身体之中,顿时鲜血狂喷,吃痛的我差点直接晕过去,张着嘴巴却已然是疼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人面蛛还不满足,那张血盆大口接着就咬断了我的一截尾巴,甚至能清醒地听见后方牙齿咬碎血肉的摩擦声。
我的意识仿佛要坠入无尽深渊之中,濒临崩溃之时,却似乎有什么力量在保持着我一直清醒着。
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丧失掉了,我耸拉着脑袋,接受了快要面临的结局。
我是谁来着?我怎么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了?
我迷茫地思考着,忽略了后面残忍嗜血的蜘蛛,不断啃食着我的身体,已经有小半截进了它的腹中。
“啊~美味啊,龙肉果然是天下第一美味,哈哈哈哈哈!”
咂巴了两下嘴,无视掉嘴边的血流,人面蛛再一次用锋利如刀的前腿攀爬似地嵌进我残缺的半截身子,而后又贪婪地吞噬起来。
为什么我还没死?明明疼得要死,感觉已经该死了的,为什么还没死呢?
不对,我记得自己是人来着,在庆州城出生,姓名……
路……仁……是了,我叫路仁,在庆云,学馆读书……
今天,到月山村春耕……
“我……”
抬起头,我艰难地说出了一个字,但随着记忆的恢复,仅剩一小截身子而带来的无尽痛苦就瞬间将我淹没。
“啊啊啊啊啊!”
我大声地叫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挪动着身体,可哪里能挣脱掉后面怪物的钳制。
就在这时,一抹蓝光在我的断口处出现,并且瞬间就照亮了黑暗的海底,同时将人面蛛弹开。
“不可能!你体内怎么可能还有她的力量,明明都已经死了……”
“复活?我亲眼见到她死掉的!怎么可能复活!”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已经没有力气回头看它的表情,但这慌乱无措的语气令我感到疑惑不解,此时却无暇多想。
那奇异的蓝光瞬间就将我缺失的身体长齐,全身充满了暖洋洋的感觉。
周围莫名浮现出的幽蓝火焰将除了人面蛛的其他追兵瞬间点燃,就这样神奇地在海里慢慢焚烧而死。
人面蛛则是还在疯言疯语,我虽然也对发生的一切有着无数的疑问,但清楚面前的敌人刚刚要置自己为死地。
眼里闪过狠戾,我是第一次想要杀死一个东西。
身随意动,仅仅只是一个摆尾,我就来到了它的咫尺之前。
而后瞬间将其缠绕起来,四只龙爪毫不留情地抓进它的肉中。
此时人面蛛才回过神来,怪叫一声,就想故技重施,一口咬伤我的肉身,可惜这次是坚硬如铁,它根本下不去口。
“死吧。”
吐出冰冷的两个字,我的全身再次浮现出神秘蓝光,覆盖在蜘蛛身上时却又变成了火焰。
人面蛛疯狂地挣扎着,我更是用力收紧身体,将其固定住。
最后它也放弃了,被烧得焦黑的面庞突然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
“呵呵,游戏才刚刚开始。路仁,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它就变成一堆灰烬在无尽海水中飘散不见,而我的意识也再次昏沉起来。
“路仁……路仁,你醒醒!”
猛地睁开眼,我只感到口干舌燥,呼吸不畅。
眼前的张长乐满脸焦急,看见我醒了过来,才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路,你刚刚是怎么了,满头大汗,表情痛苦,我们怎么叫都叫不醒。”对面的左安宁蹙着眉头,也是有些担忧。
我张张嘴,觉得还是不要说出来。刚才的事情太过于夸张和奇怪,我都分不清到底是幻觉,做了个梦,还是说是些其他什么东西。
“没,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