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萧然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虽然确实如愿以偿的被提拔到警司,但是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直接升任飞虎队总队长。
因为没有靠山,他被鬼佬调派到尖沙咀附近的一个小警署去做局长。
这里四处是荒地,属于城外郊区的农村地界。
而且因为位置偏远,所以有很多偷渡客到这里定居,鱼龙混杂。
更为要命的是,这里因为渔港水深,还不时会有英军舰过来停靠。
这些英国人在这里驻扎多年,素质好的只是极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兵油子。
买东西赊欠是常有的事,有时候喝醉了还动不动闹事,让这里的治安环境极为紧张。
甚至于还不时有一些大兵伙同起来掳掠妇女,造成了一起起惨案。
而当受害人向警署告状时,自然不会被这些在鬼佬手下做事的人受理。
久而久之,这里的居民变得暴躁易怒,不相信香江政府和警署,动辄喜欢通过武力来解决。
有好几次出现过强闯英军舰的情况,然后就是一边倒的战斗。
正是因为这些问题,再加上受教育程度不高,这里的人进到城市之后就开始混帮派,很多家里都有帮派背景。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让这里的警务工作极难展开,甚至在警署内部被称作是流放养老之地。
萧然被分到这里之后,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但是因为他不愿意去贴鬼佬的冷屁股,身后又没什么背景,基本没有人愿意帮他。
而且上次他没有得到命令就出动飞虎队,这也让警队内部的一些高层人士对他产生了意见,基本没有愿意为他出头讲话的。
在职场中,有时候多做多错,少做少错。重要的不是你取得了多少成绩,而是有多会做人。
当然了,要是能力出众到非你不可,那也总会有例外,只不过能征善战的萧然似乎不被警队高层这样看待。
而萧然年轻气盛,再加上穿越客的身份导致他自视甚高,在这里便有些寸步难行。
虽然前两世的经验都告诉他要学会弯腰,学会妥协,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做又是另一回事。
萧然他也没有多少在警队发展的理想,老老实实等到香江回归也不错。
再加上这里还生活着不少大陆来的偷渡客,这让他有种回家的感觉,还算是蛮自在的。
所以萧然即使有钱也没有行贿,更没有跟鬼佬多打交道,直接在旁人幸灾乐祸中拎包来到自己的地盘。
警署里面只有小猫小狗两三只,每天需要做的事就是去巡视一下辖区,之后就可以到警署光明正大的摸鱼。
因为当地居民普遍对警署不信任,这里的案子也少的可怜,他们相信自己手里的刀棍多过对警员的信任。
偶尔碰到跟英海军的案子,他们就封存起来不管,实在没办法就递到上一层去,结果自然也是不了了之。
这种喝茶摸鱼的氛围,起初让在飞虎队待久了的萧然还很有些不适应,但是慢慢也就喜欢上了这种生活。
环境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
而且什么也不干就能领数量不菲的工资,这种事谁不喜欢呢。
只不过生活不总是风平浪静,总是会出现意外情况。
“啊啊啊……我的女儿,你死的好惨,该死的洋鬼子,你们不得好死!”
在办公室看报的萧然忽然听到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喊,不由感到疑惑。
还以为是那家办丧事经过警署,正准备起身去看热闹。
“你干什么,你女儿死了就把她下葬就是了,抬进警署做什么?”萧然手下的一个警员呵斥道。
这时候萧然才意识到不对劲,急忙走出去查看。
“怎么回事,乌烟瘴气闹哄哄的。”看到一群警员围在一起,萧然心里就感到不喜。
见到萧然出来,一名手下说道:“局长,这位阿妈的女儿死了,但是谁知道她不好好办丧事,竟然抬到警署来了。”
萧然看了对方一眼,头发已有些花白,脸上饱经风霜,若不是身型还算匀称,萧然都要以为对方六七十了。
对方见到萧然出来,从穿着上一看就是大官,连忙跪下哭喊道:“长官啊,我的女儿死了,死的好惨啊,她前世受了冤屈不肯瞑目,我也是没办法才把她抬到这里来,求青天大老爷为我苦命的女儿做主啊。”
听见青天大老爷这个称呼,萧然下意识问道:“你不是香江本地人?”
对方一边垂泪一边回答道:“我小时候跟我父亲逃难过来的,落户在了这里。”
萧然听后点了点头,那就难怪了。
见她哭得凄惨,忍不住说道:“给这位阿妈找个位置坐,我们慢慢说吧。”
听他这样讲,警员们都神色各异,他们在这一片混迹多年,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不过新来的长官非要管,他们也不好劝阻,但是心里都准备好看他的笑话。
那阿妈见到似乎有伸冤的希望,立马跪下哀求道:“我不坐,我只希望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萧然见不得这样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朝自己跪拜,弯腰就要去扶她:“你不要跪我,先说说看发生了什么。”
强忍着没有哭泣,对方将自己女儿尸体上的白布掀开。
萧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见白布揭开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只不过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凝固的血痂让她显得有几分狰狞。
眼睛死死睁着,透露出对生的绝望,不甘以及满腔的怨恨。
见到这样的死状,再结合对方手上的折痕,很容易就判断出这是高楼坠亡。
“这是?”萧然失口问道。
那阿妈见到自己女儿的惨状,黄豆大小的泪珠簌簌而落:“我女儿昨晚出去买醋,结果在路上被那些白皮畜生强*,后来……呜呜呜……”
说到动情处,对方又忍不住趴在尸体上哭起来,那嚎啕的哭声,即使是见惯了此事的警员也面露悲伤,感到几分戚戚然。
萧然被她的凄凉的哭声感染,不禁想到自己的母亲,眼泪充满了眼眶。
此时都说到这里,哪还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对方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后来我女儿悲愤之下,就从高处跳了下来,留下我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婆子。”
说完之后,她再也忍耐不住,趴在她女儿的尸体上哭喊:
“呜呜呜……啊……我的女儿!没了你娘要怎么活啊……老天爷……你好狠的心肠,那些狗杂种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荡,你怎么不一阵雷劈了他们!……呜呜呜呜……”
萧然捏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也浑然不顾。
这样的惨案从满清之后上演了好几十年,直到现在依然时有发生。
世上没有卑贱的民族,没有卑贱的生命,只有寄人篱下,不由自己支配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