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啊!!!山顶上那乌压压的一片是什么鬼啊!!!
全是阴雾蝠啊啊啊!!!
这是逃出了虎口又要往狼窝里跳吗???
“师···师父···你这是去哪里啊?”
虽然新烛心里已猜了七七八八,但她依旧忍不住询问一遍,万一呢···万一不是去那里对吧!
可她看着元睿一副看智障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又多问了这个明知故问的愚蠢问题!
“不是吧······”
新烛的包子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眨巴着一双可怜兮兮的杏仁眼看着元睿,哀求之意溢于言表。
似是于心不忍,在大树之间高来高去的元睿沉默了一瞬,随后挎着她腰身的手臂紧了一紧,笃定的说道。
“我会护好你的。”
话音刚落,元睿便带着新烛豁然冲入破庙,惊起内里一众浓如煤烟的阴雾蝠,只见乌黑的阴气四散飞溢,腾然如蘑菇云般扩散。
元睿低喝一声,随后逞着阴雾还未再度汇聚,松开挎着新烛的手,双手折叠幻化,在两掌之间凝聚出一个玄奥的淡金色符文。
只听一声“百秽除净,恪守清明,守!”,便有音爆之声尖锐响起。
轰隆隆!!!
大地为之震颤,两道尖锐的飓风自元睿双脚之下螺旋而起,不断搅裂空气,发出音爆之声,随后只见飓风在元睿头顶之上汇聚成穹顶,逐渐下罩,形成一个飓风光罩。待到飓风光罩彻底稳固,元睿方才逐渐停下口中呢喃,只见随着他的吟诵消失,周遭的飓风也逐渐消散,只留下一个闪着白金色刺芒的防护光罩,将元睿与新烛罩在其内。
随着飓风的消失,原先被打散成黑云的阴雾蝠也再度凝结成形,纷纷撞击在外侧的防护光罩上,兹兹的冒出黑烟。
这不是个办法,这只会让这里的阴雾蝠越来越多。
他们就像是一盏暗夜里明晃晃的灭蚊灯,吸引着阴雾蝠前仆后继。
元睿深深皱起眉头,从怀中掏出一把闪光符,指尖一抿,散成一扇,低声呢喃一句晦涩难懂的咒语,便咬破手指,滴入鲜血,随后往里头注入灵力,迅速往外头一撒。
漫天黄色符文瞬间散漫而下,混淆在漆黑一片的阴雾蝠间明明灭灭,随着元睿口中沉喝的一声“裂!”,成百飞舞在半空中的闪光符忽而乍现万道金光,将一屋子的阴雾蝠都闪的烟消云散。
新烛觉得自己有一瞬间的失明,周遭都白茫茫的一片,她连忙闭上眼睛,抬手遮住光亮,恍神了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待到她重新看清这个世界,方才发现元睿已站在一个法阵的边缘,皱眉沉思。
新烛好奇的凑过去,方才看到那巨大的法阵中央竟躺着半只皮开肉绽的瘟鹏,它羽翼残破,伤可见骨,血淋淋的半只身体躺在法阵内,另半边已被法阵中央旋转扭曲的黑洞切碎,绞成血泥,潺潺的流淌在法阵的符文上。
而它的这些血泥,正潺潺倾注在法阵玄奥的符文内,代替那些已经灰败的妖丹,正源源不断的又十分微弱的给召唤法阵提供能量。
而那些“新”的阴雾蝠,正“吱吱”乱叫着从阵法鲜红的血液里,通过旋转扭曲的黑洞挣扎着拧出来。
那只巨大的瘟鹏,竟是召唤阴雾蝠的祭品!
新烛看着眼前血腥诡异的场景,忍不住畏惧的后退了一步,却不料那些被元睿闪光符震散的阴雾蝠重新汇聚成群,再次“吱吱”尖叫着,成群结队的来撞击防护罩。
甚至那数量,比原先翻了一倍不止!
新烛连忙又往元睿的方向退回了两步,身上的汗毛一阵一阵的,强作镇定的吞下一口口水,颤抖着尾音说道。
“师父,我们要怎么逃啊?”
此时的新烛已真正感受到何为无法抗衡的害怕,她全然没了主意,甚至连逃都不知要往哪儿逃。
在她的眼里看来,他们就像是被自己画地为牢,阴雾蝠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
只不过,阴雾蝠会越来越多,而没米没水的他们过不了几天就要弹尽粮绝,活活饿死。
而此时此景,元睿却依旧十分淡定,他平扫了一眼瘟鹏尸体的方向,再度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爆炸符,指尖一抿,散成一扇,低声呢喃一句晦涩难懂的咒语,随后换了个手指头咬破指腹,在爆炸符内滴入鲜血,随后往里头注入灵力,迅速往瘟鹏的方向一撒。
“破除阵眼,关闭阵法。”
说话间的元睿姿势很是潇洒,强烈波动的灵力令他灰旧的袍子无风自动。
只是·······那那那······那些爆炸符可是能炸毁半座小山包的量啊!现在就这么丢出去能不能把召唤阴雾蝠的阵眼炸毁尚不清楚,但绝壁会把自己炸死啊喂!!!
新烛欲哭无泪的看着那些尚且还飘在半空中的爆炸符,颤巍巍的问道。
“师·····师父······就这么炸了,我们要怎么出去啊?!”
元睿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瞥了她一眼,暗示她不要在此时如此聒噪。随后只见他双手不断在胸前交叠捏咒,甚至速度快到出现了些许掐咒的幻影,待到吟咒完成,只听他沉喝一声。
“百秽除净,恪守清明,瞬!”
新烛便低头看见自己脚下不知何时被画了一圈巨大的传送符,随着元睿一声令下,传送符文暗光涌动,随后豁然变成一张漆黑的深渊巨口,直愣愣的便坠了下去。
这毫无心理建设的下坠,全然不亚于被元睿拎着在空中飞行的失重感。
只听新烛迟到的一声裂肺的尖叫,“啊!!!!!!!”深渊巨口便与外头罩着的金光防护罩一同消散了。
新烛从未经过如此漫长的黑暗,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掉到多深的地底,也不知自己睁开眼睛会不会见到自己被厚土活埋,只得紧紧闭着自己的双眼,沉浸在自己给自己预设的恐惧里,靠着一腔热血尖叫,给自己抵消一些恐惧。
“行了,别叫了,都落地了。”
元睿没想到坐个传送会让她有如此大的反应,侧首掏了掏耳朵,晃了晃被她叫到头疼的脑袋,双臂抱怀看戏似的看着她。
新烛闻言睁开双眼,看着不知何时已双脚着地的自己,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失重感如浪涛一般一涌一涌的推向自己。
她平衡了好半天,终究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双手如剪刀架般支撑着自己,干呕了半天酸水方才问道。
“我们传到哪里了?”
元睿阖眸掐指算了半晌,略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约莫十里开外吧。”
十里开外?新烛掏出怀里的羊皮纸地图,用圆润的指甲在上头画了一个无形的圈,估摸着周遭的地形,盘算着是不是已到了奉仙镇的城郊区。
若真是如此好运,恰好传到了城郊,那今晚的住宿便有了些许着落,相比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落魄场景,那睡茅草屋顶也是极好的。
只是……
“那些阴雾蝠怎么办?”
新烛踌躇了半晌,终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毕竟他们今日甩掉了阴雾蝠,不代表明日阴雾蝠就追不到奉仙镇来。
毕竟只有十里地,今日飞不到,过了两三日定也是飞到了。他们可以使用传送阵逃走,可奉仙镇的村民们呢?他们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又怎会凭借他们的三言两语就跟着一起逃走呢?
要他们呆在这里等死吗?新烛万般不忍的咬住下唇,有些讨厌现在一无是处的自己。
只是就算奉仙镇的村民一起逃走了,有这阴雾蝠在的一天,他们就迟早有逃不了的一天,终究还是需要面对的。
元睿也知道这个道理,甚至明白吸收了晋康人界怨气的阴雾蝠将会再度壮大,到时候再来收拾,反倒会变得十分棘手。倒不如现在,逞着阴雾蝠尚未生出灵智,将它们一并扼杀。
元睿眼中闪过一道泠冽的杀意,侧首望了奉仙镇一眼,抬脚往城郊走去。
“找容器。”
他落下此话,手中便开始掐算合适的容器方位。
新烛瞧着他的神色有些古怪,与往日的懒散油皮全然不同,便缩手缩脚的跟上去,远远的凑在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之前不是说阴雾蝠没什么法子可以收拾吗?需要什么容器?好找吗?”
元睿看了她一眼,却在对上她清澈的双眼时顿了顿,张了张嘴未发出声,终还是别过头去转移话题道。
“你不需要知道。”
至少,现在的你还不需要知道凡人也只是修仙者手中的一件器物,与妖兽魔兽并无二致。
占之即死的凡人既是阴雾蝠的受害者,也是储存阴雾蝠的绝佳容器,这些阴雾蝠并不算太多,只需要牺牲一个小小的凡人,吸纳了所有阴雾蝠,再用灵火焚烧七七四十九天便可消除。
虽吸收阴雾蝠的过程极其痛苦残忍,但一个人死,总好过整个晋康人界遭此大难。
你还太年幼,还可以躲在大人的羽翼下,不去触碰那些残酷的选择。
再缓一缓,再多缓一缓吧,等到你长大了,我在慢慢告诉你那些修仙世界的规则。
元睿轻叹出一声,心情略有些复杂的抚摸着手中的傀儡符。
新烛见他不愿意多说,也不敢多问,无趣的撇了撇嘴,抬脚踢飞一块小石头嘟囔道。
“搞什么嘛,这么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