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在军营情急之下随口说了三天。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只是希望安贵荣不要焚村,保全那些无辜的村民。可自己又不懂药理,看不出村民是得了什么病,根本无法救那些村民,心想只能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把那些没得病的、健康的村民救出来。
等到晚上,王阳明穿上夜行衣,趁着夜色避开官兵从山上飞跃入村内。心想如果是一、二个村民,凭自己的功夫要带出来不让官军知道,倒也不难;但要大规模的带出几百人来,不让官军知道,没有专门的隐蔽通道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村后面的山脚或山中有什么溶洞之类的,可以带着那些健康的村民能够从溶洞里逃走。王阳明展开轻功在村庄的四周都寻找了一遍,均无可隐蔽逃生之处,无奈之下来到村口大树下的石头上坐着苦思冥想,希望这见证着上、下纳会村几百年历史的大树能给自己一些指引。王阳明拜了拜大树,抬头望了望星空和周围的群山;见四周山上都是被官兵围得严严实实;四周的星火密密麻麻;潺潺的水流,从眼前经过,显得格外的幽静。王阳明边看边思考着,突然,有一黑影从田野间掠过,身法极快。
王阳明愕然大惊,心想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其他人进来?于是展开轻功,飞身跟上;黑影一路飞奔,宛如飞鸟,不一会儿来到上纳灰村上游的水源处停下,见四下无人,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正要挥手。
“谁?”王阳明大喊一声。
黑影一惊,无意识的扔下东西,飞身而去。王阳明上前捡起地上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包青色粉末。王阳明望了望水里,收起东西直追而去;可一眨眼的功夫,黑影已经消失在夜空之中。
王阳明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快速穿过村庄来到官军设的关卡处,见贾扎麻正在指挥士兵搬弄柴火。王阳明上前急问道:“贾大人,见到有人跑出去吗?”
“没有啊,先生怎么会在里面?”贾扎麻惊讶道。
“安大人在哪儿?”王阳明没有接他的话,又问道。
“回水西宣慰府了。”贾扎麻道。
“告辞。”王阳明说着转身着急飞奔而去。
王阳明回到驿站,骑上快马往水西宣慰府飞奔而去,一路上披星戴月,马不停蹄。来到水西宣慰府,已是子时了,安贵荣经过几天的折腾一直都没好好休息,身心俱疲,已然疲惫入睡。
王阳明一阵敲门声后,一管家出来开门道:“谁呀?三更半夜的。”
“烦请通报安大人,说龙场驿站王守仁有要事禀报。”王阳明急道。
“现在都几更了,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明天再说吧。”管家道。
“人命关天呀,一刻都耽误不得,烦请管家大人务必禀报一声。”王阳明再次请求道。
“我们安大人几天没有休息了,再人命关天,也等天亮再说吧。”管家说着把门关上。
“安大人,安大人。”王阳明见管家把门关上甚是着急,也不好硬闯,只能在门外大喊。
“你懂不懂规矩呀?三更半夜的吵人家休息,再喊我叫人抓了你。”管家又开起门不耐烦的道。
此时,安浩青穿着睡衣,披着外套走出来,见到王阳明急忙道:“是先生呀,快快进来。”转身对管家说:“安叔,快去喊醒爹爹。”
王阳明随安浩青进入府内,来到客堂,安浩青点起蜡烛放在桌子上;安贵荣穿着睡衣匆匆进来,王阳明拿出那包青色粉末放在灯光下。
“安大人,上、下纳灰村民得的不是瘟疫,而是有人在水源处投毒,那些得病的村民,其实都是中毒了。”王阳明道。
“投毒?”安贵荣惊讶道。
“是的,安大人请看,这就是他们投的毒。”王阳明指着桌子上的青色粉末道。
“水源投毒,那为何村里有的人没事?水是每个人每天都要喝的呀。”安浩青奇怪的问道。
“喝井水的人就没问题,喝河水的都中毒了,有人在上纳会村河上游的水源投了毒。”王阳明道。
“难怪今天那老人家没事,他的儿子一家都死了;他家离河远,自己有井,喝的是井水,他儿子家离河近,喝的是河水。”安浩青恍然大悟。
“是的,村里中毒的大多都是前村的人,后村的人就少的多,因为前村离河近,取水方便,水缸储水就少,而后村的人离河远,水缸储水多了,喝的是之前储的水或者是井水就没有问题。”王阳明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得病的都是一家人为多,那叶子苍奶奶为何得病了,而叶子苍和他父母没事呢?”安浩青道。
“叶子苍自己家里用的是以前储的水,他奶奶想必是到前村吴奶奶家里吃了东西,吴奶奶家离河近,应该是当天在河里取的水,所以就都中毒了。”王阳明解释道。
“那上纳灰中毒的人怎么会比下纳灰中毒的人多呢?他们喝的可都是同一条河的水呀。”安浩青又问道。
“上纳会村离水源要近一些,毒性自然就要大一些,而且小河通过上纳灰村穿过田野后流向下纳灰村,期间有几条田埂里的水也汇入小溪,到了下纳灰后,毒性又会被分散、淡化;所以下纳灰的人多为轻症为主。”王阳明道。
“岂有此理,会是谁这么狠毒,竟然在河里下毒?”安贵荣疑惑道。
“我在水源处遇到了一黑衣人,身手太快,被他跑了。”王阳明将今晚遇到黑衣人的事说与了安贵荣和安浩青。
“以先生的武功,都能被其逃脱,看来此人的武功甚是了得。”
“武功如何倒也不得而知,我没有与他交过手,但轻功着实了得。”
“能在先生手上跑脱的人,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人,难道是那缅甸的道陀或者是那什么天竺的和尚?”
“道陀前辈和龙智大师并非宵小之辈,都是一代宗师、光明磊落之人,我看不会做如此见不得人的事。”
“那又会是谁呢?我们世代居住在这里,没听说过贵州境内谁会用毒,而且武功又这么高的人呀。”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大明地大物博,各种奇人异士大有人在,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那上、下纳灰村是我彝族几百年的老村落了,村民都是老实巴交、与世无争的,从未听说有什么出格或者得罪他人的事,是什么样的仇恨才会招来此等灭族之祸?”
“现在投毒的人没抓到,很难下结论,或许村民根本就没有错或者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投毒的人是另有他图。”
“说的也是,先生可知道这是什么毒?”
“现在还不知道,但可以可肯定是剧毒之物,这么一点就能毒死那么多人。”
“不知道是什么毒,那怎么给村民解毒呢?”安贵荣急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通知村民不要喝河水,改喝井水,以免再有人中毒。同时,要部署军队看住水源,看住村里的各口井,以免再被投毒。”王阳明道。
“对、对、对。”安贵荣连连点头道。
“那些中毒的村民该怎么办呢?两个村加起来有好几十人呢,没有解药,她们都会死的。”安浩青问道。
“本地可有既懂药理又懂毒理的方士?”王阳明问道。
“懂药理的,倒是有,就是我们宣慰府的郎中,可懂毒理的就很难找了,现在思州府衙的郎中都没看出是什么毒,想必我这宣慰府的郎中也不能看出是什么毒。”安贵荣道。
“嗯,看来只能再去福泉山,拜见园澄真人了,他见多识广,道法高深,想必能识得此毒。”王阳明心里也不能确定,但现今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对、对、对,园澄真人是世外高人,定会有办法的。”安贵荣连声说道。
“人命关天,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事,我这就赶去福泉山,拜见园澄真人。”王阳明道。
“我陪先生去。”安浩青说罢转身去出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