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川慢慢转醒过来,昏迷前的大片金色已经消失,身边入眼皆是一片白色。
轻轻转头,发现自己躺在急诊室病床上,头上悬挂着两个点滴瓶。
卢苇正坐在床沿边,目不转睛看着他,见他醒了,马上冲出门,叫着“护士护士”。
护士进来了,把一个吸管杯放在秦川身边:“这是淡盐水,你慢慢喝,现在只能喝三分之一,我去给你弄点粥。”
秦川要去拿杯子,卢苇一把抢过来:“别逞强,我喂你!”
扶着他坐起来,卢苇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先尝了口,才说:“温的,慢点儿喝,别呛着。”
轻轻喝下几口,入口的好似琼浆玉液,秦川突然就有重获新生的感觉。
不,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卢苇,她才是最好的解药,能治愈一切的痛与痒,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汪文斌从隔壁走过来瞧了瞧,脸上带着满满的古怪:“重度脱水,低血糖的厉害,我说你怎么好端端地也会脱水?”
“忘记喝水了。”
“忘了?我看你换女朋友倒是从来不忘嘛,偏偏一个比一个漂亮!这次倒好,还找了个年纪这么小的!”
秦川苦笑。
和卢苇在一起,势必要经常被人调侃,他必须习惯起来,而经过这段时日,他觉得自己脸皮比以前厚了不少,便想了想说:“老牛都爱吃嫩草,但也要嫩草乐意不是?”
卢苇脸红,汪文斌呵呵大笑。
这时护士把一碗粥放在小桌边,卢苇马上捧起来,就要给秦川喂粥。
汪文斌看看手表:“六点了,我也该走了,小丫头你今晚打算在这儿陪夜?”
卢苇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我陪。”
汪文斌嗤的一笑:“小丫头,他这点小病不用陪,明天就能出院回家,他自己是做医生的,比谁都懂。”
“但我不放心呀!”卢苇脑袋一歪,跟着说道:“别叫我小丫头,汪主任,咱们去年夏天就见过的。”
汪文斌这才猛地想起来:“秦川他当时是你的……”
“那时她是我姐的男朋友,但现在是我的!”卢苇立即接口。
“你们喜欢就成,”汪文斌深深看了秦川几眼,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便走了。
卢苇坐在床边,端起粥给他慢慢喂了起来,同时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喝下口温热的粥,饥肠辘辘的胃里一阵暖洋洋,他顾不得回答,示意要喝第二口。
“看把你饿的!”卢苇扁了扁嘴,言语中既有心疼,又有埋怨:“我那是没办法,不来点狠的,根本斗不赢我爷爷,但你好端端地为啥要这么做?”
“同甘共苦,”秦川回了很简单的四字。
卢苇拿毛巾给他擦了擦嘴,又盛起一勺子粥,伸到他嘴边:“我走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什么都不用做,等着我回来就行了。”
“不为你做点什么,我心里不好受。”
“那你也不能自虐呀!”卢苇气不过,轻轻拍了他一巴掌,又心疼地给他揉了揉,说道:“你接下来好好养几天,我再请你吃顿好的,彻底给补回来……”
秦川马上问:“那你补回来了吗?”
卢苇满不在乎:“我年轻身体好,挂了一天水就出院了,但我不敢在那儿多待,除了大姐,他们每个人都对我吹胡子瞪眼的,我就打算马上回国来看你,爷爷气坏了也无可奈何,谁叫我是金禾集团唯一的接班人呢?最后爷爷把气撒在爸爸妈妈头上,狠狠骂了他们一顿,把他们也赶回来了,只让大姐留在那儿陪着,反正今年爷爷奶奶的生日是过不成了……我昨天和爸爸妈妈坐同班飞机回紫田,他们一路上都不和我说话,我也不理他们,下了飞机,就直接打车来医院看你。”
秦川昏迷刚醒,脑子还有点儿晕,好不容易理清了思绪,又问:“那江浩然……”
“在爷爷的地盘,我根本没法硬来,爷爷要我跟江浩然在一起,我就听爷爷的咯!这几天我花了江浩然不少钱,明天我就把钱转给他,我不要欠他什么……喂,你别胡思乱想啊,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卢苇说着,凑过去在秦川脸上吻了一下,见到没反应,又亲了第二口:“喂喂,说话!”
秦川摸摸脸说:“嗯,我不乱想,那咱们还要私奔吗?”
“应该不用了,”卢苇调皮地笑,继续给秦川边喂粥边说道:“我在医院里跟他们说了,有本事弄死我,然后抛尸丢到太平洋里喂鱼,不然就放我回去!要是真让我火大了,我死给他们看,而且金禾以后还要靠我来发展壮大,他们想不妥协都不行,但就是可惜了一点,私奔计划泡汤了呀!”
她放下碗,满脸遗憾地说:“那么浪漫的一件事儿办不成,我总觉得这辈子缺失了点儿什么!要不咱们还是私奔吧,你随便带我去哪个国家都行。”
“真想去?”
“想啊!”卢苇很用力点头,接着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对他说:“现在是没人敢反对咱们俩了,但罗教授,我爸妈还有爷爷都不待见咱们,这日子过下去肯定憋屈,万一因为某件事,我又和他们吵架了,肯定要跟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我吵不过他们,你又是个老干部,我们肯定要吃大亏,所以还是干脆走吧?”
秦川不禁感叹,卢苇真是个傻孩子,私奔那是万不得已时的法子,她却对此念念不忘。
他最终还是摇头:“现在不考虑这个,你尽早和爸爸妈妈好好聊一聊,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
卢苇噘嘴:“我猜你就会这么说,我听你的就是了。”
给秦川喂完了粥,她悄悄打着哈欠,秦川见状,立即催她回去休息:“这里有医生护士,不用陪夜,明天我就出院了,可以回家去休养。”
“哦,那等你睡着了我再走,现在你快闭上眼睛。”
秦川躺回床上,握起卢苇的左手,放在自己脸上,感受着她的体温,还有那枚戒指的金属质地,就在这两种不同的触感之下,他找寻到了久违的安心,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