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秦川疯狂的自虐还在持续。
这星期没有排到夜班,他便在清晨环着湖跑上两圈,然后不吃不喝去上班,晚上回来继续猛跑。
疲倦与饥渴拖慢了脚步,连汗都不怎么流了,他知道体内的水分和能量在飞速蒸发,身体越来越难受,越来越不受控制,同时也无比心疼卢苇……上个星期,卢苇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他在痛苦中艰难支撑着,但痛苦也会给人带来清醒,他又一次有了深刻的体会:绝不能再轻易与卢苇分开,任何形式的都不行,因为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弥足珍贵的,我们总是轻而易举地把再见说出口,却不知,每一次见面,不论无意或是刻意,都是前世里缘分的积攒。
缘分,不是这么恣意挥霍的。
但是,卢苇接下来可能要出国留学,如果不和她一起去,这一别又将至少两年……想到这个,秦川本就凌乱的脚步彻底没了节奏。
或许只能这样认为,有些人的爱情注定是坎坷的,但这一路上的风景,还有终点的璀璨,却又不是其他那些平平淡淡的爱情可以比拟的。
到第三天下午,神外科有场手术,这时秦川的体力早已到了极限。
三天不吃饭已经要了他半条命,同时还有缺水,即使现在不是盛夏,但每天大量运动后没补充过任何水分,他的嗓子眼早就着了火,今早到现在,不但走路打飘,眼前看出去的东西都在阵阵发灰。
“主任,下午的手术我不行了,换人吧,”他在办公室找到汪文斌,如是说道。
汪文斌上下看着他:“你这脸色白的像纸一样,黑眼圈又那么重,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有点头晕。”
“手术别做了,赶紧去喝点水休息,最好测量一下血压。”
“谢谢主任……”
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了深冬里的一片枯叶,只要一阵微风,就能被瞬间击倒,每迈动一下步子都极其费劲,但还是不准备喝水吃东西,同时做好了昏倒在回家路上的准备。
拎着包,准备排队坐电梯下楼,他瞧着身边一个在喝橙汁的小男孩儿,禁不住重重咽一下口水。
可口水早已干涸,感觉更像是刀片在喉咙里上下地刮,叫人痛不欲生。
电梯门开了,他跌跌撞撞跟着人群朝里挤,但人太密集,身体又没什么力,很快就被挤了出来,重重一跤摔在地上。
旁边伸出好几只手,都准备扶他,他下意识抓住其中一只,是路过的一位护士,可他尴尬地发现,两条腿软的像面条,不论怎么努力都站不起来。
“西门庆,老毛病又犯了是吧,敢乱摸别的女人的手!”
这是个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刹那间,他仿佛听到梵音天降。
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在数米之外,心心念念的天使正双眼含泪,凝视着他。
她戴着顶白色鸭舌帽,身上的衣服正是她一星期前离开时的那套,虽然看似清减了一些,眉目间却是他最熟悉不过的调皮模样,还有那永远不变的青春容颜,惊艳了他的昨天,今日,还有往后余生。
“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
“想……”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他手脚并用,神奇地爬着站起来了。
“太轻了,我听不见!”
“想……想……”
他早已哽咽,踉跄地走过去将卢苇紧紧搂住,完全不管这儿是人来人往的电梯口。
理智和冷静,我去你妈的,我只要我的小丫头!
胸前传来卢苇迷人的气息,真真切切又如梦似幻,他低下头,就看到了那枚月牙形的发卡,同时卢苇长长的发丝钻进了他敞开的领口里,才知道这一切不是幻觉,于是恍惚之间又有了一种感悟,原来思念一个人到了极致,真的是可以变成傻子的,就好比他现在既想大哭又想大笑,却调整不出一个像样的表情,还有完整的语言,能将心里的情绪表达出万分之一。
卢苇红了眼圈,她轻轻踮着脚尖,在秦川脸颊边印下一个深深的吻,忍着哭问他:“你这是怎么了,抖得这么厉害?”
“你回来了……我高兴,我高兴啊……戒指还在吗?”
她扬起左手晃了晃:“从不敢忘!”
抓起她的纤手,秦川朝着无名指吻了上去,戒指带着卢苇的体温,让他起伏多日的心终于寻到了归宿。
这一刻,他感觉眼前看到的事物开始有了变化,好似全都被镀上一层金色,逐渐耀眼和辉煌,他咧开嘴放肆地大笑,尽管声音嘶哑,但充满了胜利后的喜悦与张狂,他笑那些反对他与卢苇在一起的人,笑他们不懂爱情,不解风情,目光短浅,同时还有自豪与得意,与卢苇的这场爱情在经历了风雨挫折之后,依然熠熠生辉,永不落幕!
笑声逐渐停歇,在卢苇的惊叫声中,他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