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打这电话,主要是想问高明伟那案子的情况。
“再过一个月,高明伟工程造假案就会开庭,他的资产正在被迅速冻结,但法院一直联系不到高明伟本人……你兄弟蒋俊投的钱就别想了,肯定被跟着一起冻结住了。”
等韩峰讲完后,秦川思索着说:“钱是指望不上了,高明伟自身难保……但照我估计,高明伟可能正在畏罪潜逃。”
“不用估计,是肯定逃了,这案子最后判下来,他铁定要坐牢。”
秦川深深叹了口气:“老韩,你帮我打听一下蒋俊的近况,最好叫人通知他赶紧回家,我现在想联系上他太难了。”
“他知道高明伟已经出事了吗?”
“我和他说过,他好像不怎么信,应该是去外面找其他人打听了吧。”
“这有什么好打听的!我通知下去,留意蒋俊的动向,有消息随时告诉你,”接着,韩峰又冷不丁冒出一句:“秦川,你准备起诉你们金副院长吗?”
秦川有点吃惊:“中午发生的事情,你居然也知道了?”
韩峰呵呵笑着:“你都上热搜了,我想不知道都不行!今天四院门诊大楼里那么多目击者,警车都来了两辆,网上照片满天飞,都骂你是色魔医生,老百姓等着警方给个明确说法,但市卫生局希望息事宁人,一直在跟警方交涉,非必要时刻不能公布任何消息,而你本人的想法至关重要。”
秦川很无奈:“我不起诉,金逸德给我写份书面道歉信就行了。”
“咝……”韩峰长长地吸了口气,又悄悄问:“是谁给你压力了?”
“没人给我压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里面水太深。”
“嗯,水深倒是真的,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你这么做是给了卫生局很大面子,但老百姓可不会这么想,以后谁敢来找你看病?”
秦川淡淡一笑:“心里有杆秤,随便别人去说了。”
“我劝你最近少出门,当心被人打……”韩峰忍不住嘲笑。
已经挨过打了……秦川心里又有了憋屈和不痛快,便转移话题问道:“贝贝这几天怎么样?”
“挺好的,和我女儿每天玩的很热火,家务活儿也没少做,扫地擦桌子整理房间,自己的衣服自己洗,真是太懂事了,昨天还给我们包了顿小馄饨!她也没再提海棠街的事情,每天晚上睡觉前会跟张总打个电话聊聊天,打完都要蒙在被子里哭一会儿,她这是想家了……”
“老韩,下个周末我来看看贝贝,方便吗?”
“当然方便,随时来都行。”
秦川十分心疼贝贝,但深知自己根本管不到贝贝身上,就好比蒋俊的事情,他同样无能为力。
年纪越是上去,越能体会到自己的渺小与卑微,想当超人的只有孩子们,在他们眼中的天空很蓝,可以翱翔很久很久,没有什么是不能靠勇敢去打败的,可等他们长大了,曾经的无畏会被谨小慎微代替,那件以前珍爱过的超人披风,早被丢到了回忆的犄角旮旯里。
在客厅里,卢苇和陈知南在上口语课,秦川没有打扰她们,等快到九点半时,才去厨房准备热牛奶。
俩女孩正在外面剥橘子吃,卢苇见到秦川来了,马上叫嚷着:“你这脸好吓人!”
秦川拿鸡蛋在脸上来回地滚:“没事,过几天就可以消肿。”
“以后别有事没事打架,高学历的人应该有素质!”
“学历和素质不能划等号,素质也不能当饭吃,该打的架还是要打,不然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
“这倒是的,”陈知南笑,然后问他:“秦川,你刚才在房间里和谁打电话呢?”
“韩峰,我叫他找人去联系阿俊,高明伟都快完了,阿俊却不知道在外地干什么......”
“你找他干嘛呀?瞧不起我们金禾是不是!”卢苇桃花眼一瞪,抄起橘子皮就往秦川身上丢:“希源没法跟金禾比,不论是规模还是盈利能力!”
秦川捡起橘子皮,扔进垃圾桶后说道:“现在不讨论企业经营,就是让他帮我找人。”
“金禾在外省也有分公司,这个我帮你去联系,等我消息就行了!”
“好,除了找蒋俊,最好还能找到高明伟。”
接着,他写下高明伟三个字,把纸条交给卢苇:“这人还欠着阿俊110万。”
卢苇点点头,将纸条揣进兜里,抬头看看秦川,突然就哈哈笑了:“你这张脸真是一言难尽,丑的要命!”
“小丫头敢笑话我,”秦川假装要掐她。
卢苇大笑着往陈知南身后躲:“小南姐快救我!”
陈知南拍了秦川一下,指着对面的椅子:“别欺负小朋友,你坐下来,跟你说事。”
“哦,你说。”
“刚才我和卢苇商量过了,为了你安全着想,你向医院请病假吧,最近别去上班了,就算你不起诉姓金的,高层会念你的好,但普通老百姓可不知道真相,所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上班时候会被人辱骂攻击,就像刚才,你在南桥大学里走走,突然就和人打了一架。”
秦川不服气:“群众也不是瞎子傻瓜,我还能每天去上班,这说明我肯定是清白的……”
卢苇马上插嘴:“你想的太简单了,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我给你分析,你每天去上班,确实可以证明你的清白无辜,但别人就会认为有问题的是金逸德,也就是院方,到时候即使你不起诉,明眼人也会发现其中的微妙,你能明白这道理吗?”
秦川恍然大悟。
卢苇跟着提醒他:“这事情要赶早,你从明天起就请假,等一个月后大家都忘了这事,你才能继续去上班,这段时间顺便把脸上的伤养一养,这张脸去医院给人看病,当心把病人吓进IcU。”
“有那么严重吗?”秦川去镜子前瞧了瞧,还确实挺严重的,嘴角破了,两处淤青都快有硬币大小了,还有擦破皮的地方。
“行吧,我去请假,”他终于决定这么做了。
这伤的起因就是金逸德那混蛋,秦川作为受害者,四院于情于理,都会同意给他批假。
卢苇又对秦川和陈知南说:“还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学校宿舍通常十点半熄灯,但我每天要看书到很晚,室友们都对我有意见了,所以我想搬来家属院住,每天晚上能借这儿的书房多看一两个小时的书,你们觉得可以吗?周末我肯定回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