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府上今年收成如何?”
杨承应一开口,就让万炜等人误会。
他们以为,杨承应是来要钱。
万炜道:“近些年大不如从前,又添了许多花钱的事,还要送人请人的交往。正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朱徽娴一听,便把目光投向杨承应。
她也以为杨承应要钱。
不料,杨承应竟道:“我本来想着回公主庄园清点一番,将余钱送予万府。府上近些年辛苦,看来我是想对了。”
“嗯?”
万炜用袖子擦着没有的眼泪,听了杨承应的话,一时没转过弯,发出这声音。
真是世道变了,吝啬至极的杨承应居然往外掏钱。
他们看向朱徽娴,朱徽娴也是一脸懵逼。
“我是真心实意的。”
见他们不信,杨承应说道:“陛下说,过些日子再召见我,我正好前往公主庄园,就近看一看。”
万炜一家人面面相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还是万弘祚反应快:“经略有这个心,我们感激不尽。只是辽东花钱的地方多,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对对对……”
万炜连连点头,还向小儿子使了一个赞许的眼色。
黄鼠狼的钱,拿不得——烫手!
杨承应笑道:“你们不是刚才‘哭穷’嘛,我给你们钱,你们却又说不要。这是我私人的钱,又不是公家的。”
“额……这!”万府一家人看向朱徽娴。
朱徽娴道:“既然是驸马给的,你们放心收下吧。这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那就多谢公主和驸马抬爱。”
万炜只得同意了。
“万家庄园在哪里?”杨承应忽然问。
“河间府。”
万炜刚一出口,有些后悔了。
杨承应刚说要下去看看,自己就报了地名,万一他真去了,发现自己在骗他,该如何收场。
“巧得很,公主有一处庄园也在河间府。”
杨承应说道:“万二叔,明日随我一起到河间府走一走,如何?”
“好啊。”万弘祚勉强答应了。
他不知道杨承应是什么打算,但他心里很清楚一件事。
这小崽子绝壁没好事。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
这时候,门房来报:“曹公公奉圣命而来,人快到门口。”
“快!随我出去迎接。”
万炜是主人,起身领着万府的爷们儿出门迎接。
朱徽娴不方便去,却发现杨承应没去:“曹公公来了,你为什么不出去迎接?”
“我和姓曹的不对付,你替我遮掩一下,就说我……怕士兵不安分去城外逛一逛。”
杨承应说完,转身离开。
朱徽娴叫都没叫住。
杨承应从万府侧门溜了出来,在祖泽沛等人保护下上了马车。
但他没去城外,而是就近找了个茶楼,在二楼的雅间坐了,叫了茶果点心。
杨承应一边吃着,一边静静地等。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脚步声。
杨承应端正身子。
就见有人推门入内,耸拉着脑袋,脸被大帽子遮住。
进门后,那人才摘下帽子,露出真容。
此人出身寒微,十二三岁便入了宫,深受私立太监王安赏识,后到信王府听差。
天启初年,大太监魏忠贤害死王安,此人被逐出京师,被迫在应天府待罪。
天启皇帝和魏忠贤相继死后,信王登极做了皇帝,此人随即被召回京师,委以重任。
如今,此人官至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督,总提督京营戎政。
没错!来人便是曹化淳。
“曹督请坐。”杨承应起身拱了拱手,请曹化淳入座。
曹化淳却不肯:“主子面前,岂有奴才坐的位置。”
“曹督,你的主子乃是崇祯皇帝,可不是我。”
杨承应笑着说道:“日后,我也不敢以你的主子自称,坐吧。”
“既如此,奴才僭越了。”
曹化淳心里清楚得很,只坐了一点点,没敢满座。
杨承应开门见山:“曹督常年在宫中服侍皇帝,极少出宫,我难得见上一面。这才甘冒风险,请曹督前来一叙。”
“咱家虽与殿下没有会面,却常与高起潜碰面,蒙殿下抬爱,赠咱家金银细软,又以咱家的名义为家乡营建玄帝殿和观音阁。”
“那都是六、七年的事,想不到曹督还记着。”
“别人对咱家的恩惠,咱家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好个有恩报恩,哪有仇也得报仇。”
“没有错,咱家实话说了吧。你要咱家保你平安,咱家一定办得妥妥帖帖,但要咱家做对不起皇帝的事,恕咱家无能为力。”
“做人就得如此,我欣赏曹督的忠义。今日请你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只是答谢。”
杨承应说完,双掌一拍。
祖泽沛捧着一个托盘进来,盘子里装着一个木匣子。
杨承应打开木匣,里面装着一叠股票。
“朝廷财政愈发困难,陛下一心想从我这里拿点银子,以贴补前线将士。”
杨承应说着拿出一张股票,递给曹化淳:“想来曹家也面临着和我一样的困境。”
“可不是嘛。”
曹化淳拿起股票,只看了一眼,“国丈这些年捐给朝廷的钱,一万两不到。皇后还从宫中拿出五千两银子,补给国丈。
国丈尚且如此,何况咱家这种只靠皇帝的奴才呢。捐多了,怕皇帝起疑。捐少了,又怕皇帝嫌弃。
哎!咱家是左右为难。”
“凡事量力而行,曹督也别烦恼。”
杨承应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帮你解决困难,这东西是辽东远洋贸易商会的股票,我买了一些赠予令兄。”
“什么是股票?”曹化淳不懂。
“就是钱庄的票银子,上面写了多少,你就能从商会提多少。”
杨承应说道:“而且随着利润提高,还能涨价。具体要看提的时候拿多少,就能拿多少。”
“咱家不懂,不过殿下的心意,咱家收下了。”
曹化淳在装糊涂。
他其实早知道,而且派人私下买了。
只有一件事,他觉得奇怪:“商会是殿下的,殿下为什么要自己掏钱买呢?”
“商会是我的,可赚钱的生意是大家的,这是公事。”
杨承应说道:“我怎么能以私害公,导致好不容易发财的事,因为我而搅黄。”
“殿下果然是明事理之人!”
曹化淳话锋一转:“不知道殿下有什么事要咱家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