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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丰楼是梁州最好的酒楼,比之当初孙宁他们一干公子少爷观刑饮宴的八珍楼还要更显档次,乃是城中真正的达官显贵们交际宴饮的首选之所。

今晚的鼎丰楼内自然也是一幅宾朋满座的热闹场面,无论掌柜伙计,全都忙着招呼各方客人,连歇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但是当郭寒在几名侍从的随同下走进楼门时,还是让大掌柜和两个伙计赶紧跟面前的客人告了声罪,忙不迭就迎了上来:“少将军您可来了,酒菜都按您之前说的都准备妥当了,可是现在就送去吗?”

郭寒低低应了声,身旁亲随已帮他开口道:“酒菜不忙着送,那些客人可都到了吗?”

“十名客人已经到了八个,小的也派人去伺候了……”

“那就再过半个时辰送酒菜上楼。”随从最是了解自家主子的心思,随口吩咐着,然后瞥一眼那边的楼梯,“来个人,带我们上去。”

当即,就有个伙计一脸巴结笑容地走上前来,在侧方做了个请的手势,引他们往上去。郭寒这才看看左右,吩咐道:“你们就在下面等着,吃喝些东西吧。”

“是,少将军保重。”几个侍从忙答应一声,这是在梁州城里,还在州衙边上,自然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出现了。当下就只让一名亲随陪着郭寒上楼,他们则坐进了早准备好吃食的下方宴席里。

在那名伙计的带领下,一主一仆很快就上到三楼一间雅间前,伙计笑吟吟地帮他们开了门,郭寒很自然就迈步进入。

而就在主仆二人进房的瞬间,房门就倏然而闭,而郭寒的神色也骤然变了。

这雅间明显不是自己要进的所在,因为里头都是空荡荡的,不见自己约好的那些客人,只有一内一外两人,此时都盯住了他。

那随从的反应比他还慢了半拍,刚察觉有异,张口欲待叫唤时,一手把门关上的男子已出手如风,一掌就切在其脖颈处,使之当场晕厥,倒在了地上,然后才又笑道:“郭二少,久违了。”

郭寒本来是打算抽出腰间佩剑出招的,可在看到那干净利落的招数后,心头一震,握住剑柄的手终究没有发出力来,只双眼有些异样地盯着面前这个似乎有些熟悉的男子:“你……”

“二弟,几年不见,你别来无恙啊。”

而随着里间之人转过身来,笑着问候,郭寒的身子才是真个猛然震动,双眼瞳孔都迅速收缩起来,差点就惊叫出声:“是你……”同时心中念头电转,已认出面前这个熟悉之人的身份来,这也让他的身子更加绷紧。

孙宁笑了一下:“进来坐下说话吧,我们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郭寒的目光在孙宁和郭冲身上稍作游移后,终于还是选择听从招呼,进去落座。

他做这一选择既是有感于孙宁的可怕,知道自己强闯也逃不出对方的控制,也是想要听听这两个家伙到底有何图谋。毕竟他们出现在此本身,就足够让人感到惊讶了。

所以在大方落座后,郭寒便恨恨扫过二人,森然道:“你们两个胆子还真是够大的,竟还敢再来梁州。你们可知道,只要我出去一声喊,城中数万大军一动,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我们当然是相信的,毕竟之前……”郭冲刚说了半句,就见郭寒又冷哼道:“当初你背叛我整个郭家,害死三叔,实在是百死莫赎!你我兄弟之情早已断绝!”

这决然的话让郭冲又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来:“当初的事情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你真以为我做那一切就是背叛我整个郭家和梁州了吗?

“如果说当年的你不知内情,因此怪我也就罢了。可现在,你明明已经知道了许多隐情,还觉着我那时的选择就一定是错误的吗?

“难道你就希望看着爹和我们整个郭家,整个梁州一直被纵横会的阴险小人给控制在手,什么都要听他们的吗?”

郭寒想说什么反驳,可最终只是张了下嘴,回以一声冷哼:“可你对梁州的破坏,却也是事实!”

“没错,所以我是来弥补当初过错的。”郭冲叹了口气道,“说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就算你们不再把我当家人,可在我眼中,爹依然是我爹,你也依然是我的兄弟!”

这带着深情的说法,倒又让郭寒神色微微一松,一时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了。

当年的他那是顶看不上自己这个无能又荒唐的兄长的,甚至都觉着那就是郭家的耻辱,平日里没少了冷嘲热讽。

而就是这个自己一向看不上的兄长,却在几年前在梁州城里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来,不但兵变夺权,还杀了本来掌兵的叔叔郭烽,甚至把父亲都给拿下了。

当时的郭寒是既惊且怒,又感到难以接受,纵然这一切真正的主导之人是皇帝孙宁,可那个废物兄长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也是完全超乎他想象的,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的兄长吗?

可对兄长充满了疑惑和愤怒的他后来又发现事情的真相远比自己知道的更深更乱。原来自己的父亲,整个郭家并不是梁州真正的控制者,在他们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股神秘的势力在操盘一切!

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去试图理解兄长,越想越觉着当年他的所有荒唐举动都是一种伪装,都是为了瞒过那背后之人的障眼法,只为了能把梁州重新夺回自家手里。

而随着他真正协助父亲执掌军中事务,一步步接触到纵横会后,在感受到纵横会对他们的控制后,郭寒也就愈发认同兄长当初的选择了。

只不过这些情绪,都被他深深埋在心底,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提起过,包括父亲郭炎。

而此时,再见到久违的兄长郭冲,郭寒一时也不知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只能带着敌意地表示着怀疑和疏离:“你们到底为何而来?别告诉我,你们又想跟上回般,在我梁州制造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