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怎的来得这般晚?这宫里出了刺客,不仅让小世子受惊,更是连累了太妃殿下,还险些伤了本郡主身边的婢女。”
静娴站在他身后,语气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嚣张跋扈。
她牵着墨宝的手,这院子里一片狼藉,陆千秋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公仲卿一手掐着玉芙,一手贯穿了太妃的胸膛。
故而这刺客的罪名,便算是坐实了。
可太妃知道,真相并非静娴所说那般,口鼻中涌出大量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颤抖着手指向静娴,却被静娴蹲下一把握住。
面色沉痛道:“太妃殿下可是有话要交代个本郡主?您放心,晋王殿下乃储君亲弟弟,想必储君定不会薄待了他。”
太妃瞳孔震颤,她……她在威胁她!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都还未能逃脱出静娴的算计。
她这是在告诉自己,若她胆敢说出半个字来,陆千秋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好恨!
好恨怎的就这般轻易相信了静娴的鬼话,以为她当真是来找狗的。
而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她早有预谋,她的目标不是公仲卿,而是自己!
“母妃,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陆千秋抱着她的身体崩溃大吼,他抓着静娴的手哀求:“郡主,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呀,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错了,但求你救救我母妃……”
那一刻,陆千秋哭得像个孩子。
可她心中无悲无喜,甚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在她看来,太妃的死是必然的。
她一手策划,又怎会救她的命?
“晋王殿下,太妃心脏已碎,莫说是我了,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太妃。”
静娴抽出自己的手来,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说:“你可瞧见那刺客了?并非活人,肝脏破碎,尸毒入侵,药石无医,晋王殿下还是好生为太妃料理后事吧。”
陆千秋抱着太妃缓缓凉下去的身体崩溃大哭,此刻他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王爷。
而只是个失去了母亲的可怜孩子。
可怜?
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又何止只有他一人可怜。
“通知储君,便说太妃这边闯入了刺客,致使太妃薨逝,刺客现已伏法,问储君,可要为太妃追封谥号,随先帝一同葬入皇陵?”
她做事素来都是快刀斩乱麻,绝不拖泥带水。
至于那刺客的尸体,已经被带走了。
“晋王殿下节哀,莫要悲伤过度,给了南楚可乘之机。”
他看着宫人们在整理太妃的遗容,为她穿上漂亮的衣裳,缝补伤口,画上漂亮的妆容,戴上精致美丽的朱钗绢花。
美丽的像是个睡着的睡美人一样。
陆千秋双眼发红地盯着静娴,质问道:“郡主这话是何意?母妃之死,又和南楚有什么关系?”
“殿下莫不是忘了,南楚盛行玄黄之术,而玄黄术最是能够操控死人行凶,方才您也瞧见了,那刺客即便被万箭穿心,身体亦没有半点鲜血流出,明显不是活人。”
“你的意思是,那刺客是从南楚来的?”
“非也,只怕是咱们身边藏了南楚的细作,害得太妃殒命,实在可恨呢。”
静娴缓缓扬起唇角,继续说:“殿下作为我西圣唯一的战神王爷,也只有你能抵抗南楚大军,庇佑我西圣子民,为你母妃报仇雪恨,不是吗?”
陆千秋浑身一颤,原本暗淡下去的目光又陡然亮了起来。
她知道,那是仇恨和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他望向太妃的尸体,双拳紧握。
静娴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她需得给陆千秋添上一把火,如此才能让他彻底成为对抗南楚的一把利刃。
“等太妃丧期礼毕,殿下可要加紧时间操练兵马了,本郡主听说,就连国师也投靠了南楚呢,咱们和南楚之间,势必有一场仗要打的。”
洗脑嘛,说得好像谁不会似的。
要是不会,当初江冷鹤那小崽子也不会到现在都会自己死心塌地的了。
当然,萧正邕是个例外。
“本王定不会让郡主和皇兄失望,更不会就如此让我母妃无故惨死!”
陆千秋双拳紧握,而当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便会无休止地疯狂蔓延。
直到将敌人斩于刀剑之下,方能解了他的仇恨。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于突然,陛下驾崩,太妃遇刺,短短几天时间,西圣上空如同蒙上了一层阴云般,久经不散。
“郡主,储君邀您前去御花园一趟。”
阿渊让她去御花园?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御书房么?
玉芙已经带走了墨宝,随着马车缓缓驶出宫门,那被藏在车厢里的尸体也就被这样被带了出去。
太子府的马车,自是无人敢查。
而今整个西圣大权都落入陆沉渊的手中,生杀予夺,全凭心情罢了。
而御书房那边,则有人敲开了御书房的门,小宫女跪在地上,轻声道:“殿下,太妃院儿里出了刺客,郡主受惊,身子有些不适,特来让奴婢寻殿下过去瞧瞧。”
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抬眸看向那宫女。
“阿娴在哪儿?”
“昭和殿。”
天空阴沉得很,昭和殿里却是花鸟相宜,一片春色盎然,进了屋子,里头的熏香直击大脑。
又带着股草药的清苦味道,倒是和她身上的很像。
远远瞧见那罗汉床上的身影,他站在门口处,眸光深邃。
“既然身子不适,那就好生歇着。”
纱幔里头传来女人轻微的咳嗽声,陆沉渊拧眉:“你是何人,胆敢诓骗本君至此!”
阿娴是炼药师,又怎会生病?
便是生了病,依着她的性子,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唤他过来。
正当他转身要离去之时,床上之人迅速扑了过来,紧紧抱着他的腰身。
嗓音里夹杂着柔弱的哭腔:“殿下莫要丢弃昌平!”
“过往都是昌平错了,而今昌平不求殿下能够回头,只求殿下能够疼爱昌平,哪怕是一次欢好,昌平也心甘情愿!”
陆沉渊陡然浑身僵硬,脸色更是阴沉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