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静娴问:“可曾怨恨过这世道对你的诸多不公?”
“你身上的热毒,是皇帝在你身上种下的吧,方才那太监之意便是皇帝之意,他要你进宫伴驾,实则就是想要折磨你,对吧?”
静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活了那么多年,有些事情其实一点就透了。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最是可笑了。
父母若是不能成为子女的庇护所,而是想尽办法地折磨凌辱,还不如不要。
陆沉渊沉默着不说话,静娴心里其实已经有底了。
良久他才幽幽叹气,捏着她的手心说:“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不要那么聪明,笨一点也无妨。”
“那你索性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好了,省得我总是要去猜。”
她知道陆沉渊身上肯定还藏有别的秘密的。
“阿娴,天色不早了,你三天未曾进食,不饿吗?”
他又开始转移话题了,婆子训完了话,进来说:“奴婢已经备好了吃食,这就给姑娘端进来。”
婆子煲了老鸭汤,静娴喝的肚皮很撑,这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满足地喟叹,道:“要是这日子就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可惜你这个储君,也是在别人的利用之下坐上去的。”
说到这里,她又适时地看向陆沉渊,说:“不妨杀了那狗皇帝,你自己称帝去吧。”
陆沉渊一朝失笑,道:“一个王朝不会那么容易覆灭,一国之君也不会那么容易死。”看书溂
他倒也不觉得静娴这话有多大逆不道,她要是想做,肯定就去做了。
“那要怎么办呢,眼睁睁看着逃出一个狼窝又进了另一个狼窝吗?”静娴撑着下巴,以前不觉得麻烦,现在才觉得,要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是那么的艰难。
“你安心做你的静娴,其余之事交给我。”
夜幕降临,黑暗总是侵袭得那么快。
静娴今日没有回褚府,因为那老宅被陆枳实一把大火给烧了,还抢走了里面不少之前的东西。
褚建怀现还被关在诏狱里,太子党要他招认窝藏罪犯的事情,什么刑具都用了,直到陆枳实倒台,太子一脉的人被清理了个干净。
通往诏狱的路很潮湿也很长,马蹄落在水坑里,诏狱大门破开,陆沉渊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走进去。
褚建怀被折磨得一身是血,此刻正蹲在湿冷的牢狱里,瞧得那颀长的黑影笼罩下来。
他这才抬了头,起身拍拍衣衫,拱手行礼。
虽未说只言片语,却已经足够明了。
“受苦了。”
陆沉渊抬手,狱卒们忙不迭将他放出来,又拿了干净的氅衣裹着。
诏狱里的刑具千奇百怪,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他坐在诏狱里的案几前,眉眼清润,问:“姑娘可还好?”
“一切安好,你且随我去见一个人。”
褚建怀拢了拢氅衣,点点头,跟着他往里头去了。
诏狱其实很深,越是往里走,被关押的人就越是罪大恶极,一路上都能听见各种各样的惨叫声。
陆沉渊脚步沉稳,行至最深处时,便代表着里面的人穷凶恶极,罪不可恕。
“我是太子,你们岂敢对我动刑!”
“我要见圣上,见皇后!尔等宵小,待我出去,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停下脚步,听着从诏狱里传出来的叫嚣声。
“殿下!”
“殿下来了!”诏狱里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哪个手中有权就倒向哪个。
陆枳实陡然抬起头来,用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瞪着陆沉渊。
“孽种!”
他阴狠着面容朝陆沉渊吐口水。
“老实点儿,这可是储君殿下!”狱卒上前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
倒也不是狱卒胆大包天,连皇子都敢打,只是这废太子自古以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想要打翻身仗,几乎没有可能。
且储君就在这里,只要他没说什么,狱卒就可以随意折腾这位皇子殿下。
他们向来都是生活在泥里的人儿,卑贱惯了,最是喜欢折腾那从云端跌下来的贵人们。
似只有这样,才能填满他们那虚伪的内心,仿佛这一刻他们命运同悲。
那一巴掌打得不轻,使得他的头狠狠偏向了一旁,嘴里吐出一口血水来。
“放肆!”
“枳实。”他轻声唤着陆枳实的名字,眼神分明温和,却能让人感到背脊发凉。
他屏退了这里的狱卒,陆枳实眼神发狂。
“你满意了?夺走了我的太子之位,若是没有姑姑在背后帮你,没有那个女人,没有褚家,你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陆枳实只恨自己身后没有个厉害的人帮衬着。
他的母亲,成日只知道和国师混在一起。
“我来,是想让你体验一番十年前我的滋味。”陆沉渊语气依旧很平淡,他向来不是个宽宥的人,反而喜欢记仇。
十年前?!
陆枳实陡然想起了什么,身体都在恐惧发颤,他歇斯底里地大吼:“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是你亲弟弟,当年是她勾引我的,是你母妃不知廉耻勾引我的!”
说起十年前,总能让人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那妖姬死前经历过什么。
十年前陆枳实还很小,不过十二三岁罢了,旁人都在想,十三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但陆沉渊看见了。
看见了他们把母妃困在囚牢里,男人们贪婪的目光总是在她身上流连,陆枳实也不例外,他生下来就是中宫嫡子。
他当着陆枳实的面儿凌辱了她的母妃,谁又能想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能做出这等荒唐事儿来呢。
有时候小孩子的恶,总是超乎人们想象的。
十二三岁,心里已经足够住进一只恶魔了。
风雨交加,玉体横陈,他被人摁在地上,他仍是少年时,太监们就总想在他身上寻些乐子。
因为他足够漂亮,美丽,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和他母妃一般,光是站在那里,就吸走了所有光华。
太监们把他摁在地上时,陆枳实正发了疯似地在他母妃身上发泄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药,足够让一个小孩子拥有成年人的持久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