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帝:“……”
诸位大臣:“……”
不是,江离你一个大魔头在这里害怕什么?
该害怕的人是他们才对吧!
就有毒,他是怎么好意思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的!
沈清宜摆出了同款害怕的表情,“对对对,不只是我夫君害怕,我其实更害怕!”
崇文帝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扭曲了一瞬。
但他作为九五之尊,到底也接受过专业的表情管理,片刻后他便收敛起了险些崩坏的神情,应无表情的道:“好了,你二位尽管放心,朕绝不是那等偏听偏信之人。”
“事情的真相如何,朕定然会查个清楚明白,诸位稍安勿躁。”
沈清宜与江离对视了一眼,彼此唇角都微微勾了勾。
对,崇文帝确实不是那种偏听偏信的人,可今日这一出戏,可是他自个准备的。
他为了今日这一出不知费了多少心力。
而沈清宜与江离,向来都是最心地善良不愿意与人为难的。
既如此,他们又如何会忍心看崇文帝的愿望落空?
而那位指认沈清宜的内侍,也不愧是个人才。
他最大的谎言都被江离戳穿,偏偏却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咬死了沈清宜就是那所谓的罪臣之女。
沈清宜和江离对视一眼,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玩味。
沈清宜眉头微微地挑着,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了那位早就面容扭曲的内侍身上。
她勾了勾唇,“这位公公口口声声说我是最臣之女,可说来说去除了一张连作画的纸张都对不上的画,就是空口白牙一面之词。”
她居高临下,眉眼间溢满嘲讽,这副模样倒与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江离有些想象,“何况究竟像不像,也是你的一面之词。”
“十五六年过去了,刘家人早就已经死的透透的,我想朝野内外没几个人还能记得他们是什么模样。”
此话一出,众人倒是纷纷沉默了。
的确,事情确实如此。
曹家人虽是什么乱臣贼子,可这十几年来,被冠上乱成贼子之名的世家大族,实在是太多太多。
多到令人记不起究竟谁是谁。
何况十五六年过去了。
这么漫长的时光,足以遗忘很多人,也足以遗忘很多事。
那内侍愤恨的低下头,他用力攥紧了手心,眸光阴沉沉的,跟淬了毒汁般,“谁说我没有证据的!”
“你一个乱臣贼子之后,如何有这样的脸站在这里!陛下,如她这样的罪臣之女,早就该在十五六年前就被斩首了!”
“是刘家的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才让她多活了这么些年,如今您既知道事情,待真相一被查清,就应该送这个女人去她该去的地方!”
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沈清宜挑了挑眉,看样子。这个不知道姓什么的公公倒是对她敌意颇深呢,若真只是演戏,这演技未免也太好了些。
今儿个这么好的日子,她开口闭口就是那么个不吉利的字。
沈清宜觉得好笑。
她双手拍掌,像是为这位内侍的话而感到惊叹。
可是还不等这位内侍甩出证据,沈清宜便面无表情地将一些东西甩了出来。
“各位公公,你搭戏台子搭的上瘾可以,就是在骗别人的同时,千万别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季公公,我原先不认识你,如今却要笑问一句,我是该叫你弟公公还是该叫你季显?”
“我是不是所谓的乱成贼子之后我不知道,但我却可以确定你是真正的罪臣之子。”
“你们季家,当初不就是因为被我父亲参了一本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作为外室之子,你当时分清楚当初你那个哥哥有多么会给你们家里惹事,你们季家被抄家,不就是因为他吗?”
这位内侍头发花白,年纪也已经很大了。
当初沈瀚参季家的时候,崇文帝还是王爷,而沈瀚也还没有坐上丞相的位子。
比起刘家被抄,季家被抄家都不知道是多久多久之前的事了。
久到众人的记忆早就模糊。
这位季公公,在听到沈清宜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容都稍稍扭曲了一瞬。
他恨沈家人多管闲事,当初非要参他们季家一本。
自然理所当然的恨着享受了沈家带来的红利的沈清宜。
只是恨归恨,这些年,他人微言轻,一直没有多好的法子,可以为季家为自己报仇雪恨。
毕竟他不过一个普通的内侍,对方却是位高权重的丞相,沈清宜作为沈瀚的女儿,则是相府千金。
他隐忍了这么久,也恨了这么久,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没想到,身为九五之尊的崇文帝,会突然之间让人找上他,让他今日演上这么一出戏,搭上这么一个戏台子。
可是没想到,沈清宜居然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是季家家主的私生子,他父亲本是打算若他那个一无是处的兄长是彻底烂泥扶不上墙,到时候自然会让他回到季家,继承季家的家业。
可是美梦还没成真,季家就先败了,而他也被查出了外室子的身份。
他入宫为奴成了一个太监。
当初的仇人却平步青云,一步一步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在得知自己有了这么一个可以重伤仇人的机会后,季公公是很高兴的。
他才不管沈清宜是不是什么世子妃,这些日子里他听着外头里头对沈清宜的夸赞,他整个人早就已经疯了。
凭什么他们纪家人如此凄苦,而沈家却能平步青云?
沈清宜笑眯眯的看着季显,她怜悯对方头发花白却还是是非不分,也怜悯对方到如今这个程度了,竟然还不知道他们季家是为何败。
可是沈清宜就算是怜悯也不会有着去拯救对方的心思,她可没这么圣母。
于是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季显,“季公公你这人心思不正里头,你的脸来着,你的心都已经扭曲了,为了这一出你不惜煞费苦心来害我,真真是辛苦你了。”
“可你记恨我们沈家先是伪造出了一张漏洞百出的画像,又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让皇上听你的话,送我去死,季公公,凡是过犹不及,而你太心急了。”
崇文帝是早就知道纪显的身份的。
所以此刻被揭穿了自己是季家家主的私生子,季公公也不慌,“我是季家人不错,可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你就是个乱臣贼子之女!”
季显目眦尽裂。
“放肆,本宫的妹妹,东楚的公主,岂容得下你一个人在这诋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