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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牧城的东北方向,一片平川,一直运粮队正在小心翼翼的前行,真腊军的旗帜高高飘扬。
前面已经有两支运粮队中伏,损失惨重,这第三批押粮的真腊军士心里极度忐忑,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刃,民夫也是惊惶不定的时时向四周张望,一旦那神秘莫测的黑衣人再次出现,随时准备逃亡。
那些黑衣人行踪诡异,战力极强,前面两支押粮的军士根本没有抵抗之力,甚至真腊军中已经隐隐有些传言,正是因为他们真腊国侵扰圣山,那传说中的混填大神才派出地狱里的杀神来惩罚他们。
扶南国、真腊国等西南诸夷全部是吉蔑人,语言相通,信仰相通,他们真腊国在以前的数百年里只是扶南国的附属部落,在最近百年里逐渐强盛,开始反客为主,力压扶南。
在不少真腊人的固有印象里,扶南国依旧强大,尤其是特牧城所在的圣山,那是传说中混填大神的安息之地,神圣而不可侵犯。
实际上伊奢那跋摩也是顶着巨大压力,出兵扶南,数百年时间里臣服于扶南,多少臣民的骨子里对于扶南便是心存畏惧之心。
“不要害怕,舍摩陵老将军在后面守护我们”,押粮的将领一直在给军士提气。
听到舍摩会老将军的名字,诸多军士和民夫心里一松,人的名树的影,舍摩陵三朝老将,一生征战,灭亡十余部落小国,在真腊军中那是响当当的战神。
“将军,前面是熙川,左右高耸,适合埋伏”,将领给全军打气过后,副将悄悄上前提醒道:“大王叮嘱我们,这个地方一定要打起精神”。
将领点点头,“你去后面禀告舍摩陵老将军,请他做好准备”。
副将应诺离去。
半个时辰后,押粮队伍行进到一个河川,在干涸的河谷里缓缓行进,正打算进入,后面赶上来一名军士,“舍摩陵老将军命令,立即派出士兵登上两侧河岸探查”。
将领闻言顿时赧然,急忙应诺,这便是将领素养的问题,他他以为警惕小心的前进便是十分稳妥,但是根本没有想法可以提前派出士兵探查。
毕竟他们没有经过专业操练,更没有诸多先人的兵书战策可以学习,领兵打仗很大一部分全靠经验。
正在这时,左侧河谷上忽然射出稀稀拉拉数十支箭矢,更多的是直奔头顶而来的乱石。
押粮将领大惊,急忙一个转身躲在运粮车的下面,领军将领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士兵以及民夫,纷纷四散而逃。
见真腊运粮队如此不堪一击,河岸上的伏兵直接冲杀下来,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有长矛、有短刀,身上也是黑子,也有夹杂些许褐衣麻衣。
“黑、黑衣杀神?”押粮的将领见状大惊,然后终究是壮起胆子拔刀高呼:“勇、勇士们坚持住,舍摩陵老将军马上就到”。
听到舍摩会三个字,许多惊慌失措的士兵悄悄安定下来,背靠着运粮车拼死抵挡。
“什么,舍摩陵?”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闻言一顿,随机反应过来,“不好,他们有埋伏,快撤”,西南诸夷紧紧相邻,舍摩的名号在诸国里颇为响亮。
看到这群黑衣人着急忙慌的退走,押粮将军不由得愣住,看看手中兵刃上嘀嗒的献血,愣愣说道:“这、这就是黑衣杀神?”
然后缓过神后,便是大喜,“勇士们,他们害怕了,跟我杀啊”。
这第三批押粮队本就是伊奢那跋摩在矮子里面拔高个,精挑细选出来的所谓的精锐,听到将领的话,想到唾手可得的军功,纷纷嗷嗷叫的追杀。
等舍摩陵从后面冲上来支援的时候不由得看呆了,只见真腊押粮队嗷嗷叫的追杀河岸上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兵刃扔的满地都是,拔腿就跑,这就是传说中的黑衣杀神?
待舍摩会反应过来便是大叫,“留活口,快留活口”,他可是非常迫切需要知道这群黑衣人的来历。
这一场所谓的伏击,来的快,结束也快,押粮将领咧嘴大笑,“老将军,这些黑衣杀神,不过如此”。
舍摩陵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俘虏,扯下面罩,当即用吉蔑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只是浑身发抖,但是低头不语,舍摩陵手起刀落,直接将其杀死,然后问向下一个。
第二人穿着杂驳的褐衣,浑身颤栗,舍摩陵面无表情,将滴血的刀拎到他的面前,“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竟是吓得嚎啕大哭,正当舍摩会提刀时,急忙哆哆嗦嗦的说道:“林、林邑人,我们是林邑人”。
只要有一个人开口,其余的全部松口,争先恐后的招供。
“林邑!”舍摩会咬牙切齿,“不讲信义的小人!”
“将他们全部带走,交给大王处置”,舍摩陵当即率领粮草迅速前往真腊大营。
不出所料,当伊奢那跋摩看到林邑俘虏的时候,怒不可遏,当即宣布对林邑发兵。
将一半兵力交给老臣罗尼以及老将舍摩陵,继续围攻特牧城,而伊奢那跋摩则亲率另一半真腊军士直奔林邑而去。
特牧城,王宫里。
“将军,已经三天了,你们什么时候攻打真腊人?”忍耐不住的支婆跋摩对陈集原问道。
陈集原只是摇头一笑,“大王稍安勿躁,静待时机”。
支婆跋摩一脸焦躁,“你们汉人总是这样神神秘秘”。
陈集原失笑道:“这便是我们汉人的智慧,似你们这般行军打仗,若在北方中原,随便一个郡县便可横扫尔等”。
支婆跋摩闷哼一声,但也没有反驳,北方汉人的军事实力已经不需要证明了。
这时,一名汉人匆匆进来,对陈集原附耳一阵。
陈集原闻言脸色一喜,“当真?”
“千真万确”,那人笃定的说道:“卑职唯恐是真腊人故意佯退,便一路跟随,现今那一半真腊人已经退出特牧城范围,直奔林邑而去”。
陈集原来脸色变换,自顾自说道:“虽不知道真腊人因何分兵,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夜便是最佳时机”。
当即对支婆跋摩说道:“大王,且在城中等候佳音吧”,随后大步离去。
支婆跋摩一脸茫然,只得愤愤的举杯痛饮。
营地里,副将眉头微皱,“统军,为何不带上扶南人一起?我们可是援助他们而来”。
陈集原毫不犹豫的摆摆手,“看他们那战力,带上也是累赘,他们并不具备夜袭的能力,一个不慎还容易迷失方向,引发混乱”。
夜袭极有难度,对于士卒的要求非常高,若非精挑细选的精锐,很难克服心理恐惧,还不能是雀盲,即夜盲症,着二百精锐府兵乃是高冲特意在岭南五十余州的军府里精选出来的精兵,远不是扶南国那些乌合之众可相比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