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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降乃前线将领份内之事。实话实话,没有什么错。”

朱由榔让使者起身回话,又问了粤南三府在广州之战后的军民情况。

不出所料,高雷廉三府现在人心惶惶,回归大明的声音不绝于耳。

雷州的平民百姓早已习惯明军的存在,官绅大户对大明光复后的政策也相当熟悉——就是补交两年欠税而已。

只要开放海禁,恢复商路通畅,让他们能继续卖糖,那点欠税都是小意思。

廉州就更不用说了,自从永历十五年初被割下钦州、灵山等属县,治下只剩下合浦,虚弱得厉害。北面的郁林州都降了,他们也没有继续坚持的勇气。

举旗反正的唯一阻碍,就是高雷廉镇的三万绿营。

那些底层清兵未必想打下去。因为西江以南大量州县反正后,高雷廉就成了一块“飞地”。

外无强援,内缺粮饷,这三万清军既无法突围返回粤北,也没法长期坚守。继续留在满清这条船上,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

不过,明军未来几个月的战略重心在肇庆、广州,朱由榔实在没功夫分兵去强攻高雷廉。

相反,如果高雷廉投降,阳江西线的部队就能解放出来,参与几个月后的大战,对打赢肇庆战役帮助不小。

王国冲是个福将,第三步兵师的战斗力又相当强悍,应该出现在战场的关键位置,而不是陪高进库、栗养志在粤南打静坐战。

但是,栗、高两人的要求,朱由榔无法接受。

高雷廉不撤镇,部队不接受改编,就等于保持事实独立。除了换一面旗帜,和反正前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部队战斗力可疑,忠诚也可疑,朱由榔可不敢把这种定时炸弹拉到前线。他们碌碌无为还好,万一临阵倒戈,明军就会重蹈广宁之战的覆辙。

在天启二年的广宁之战,辽东巡抚王化贞的心腹爱将孙得功临阵倒戈,致使明军大溃败,整个辽东也因此沦陷。

如果让栗、高二人驻守高雷廉,就要留一支精锐部队在附近监视,以免高雷廉又“反正”回去。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军阀反来反去的情况相当常见。明军、顺军、西营都吃过这样的亏。如果没有一支精锐部队看着他们,一旦明军在肇庆战役遭到重挫,这种事重现的概率很高。

一来二去,明军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反倒要负担这三万清军的粮饷开支,倒不如维持现状还好一些。

朱由榔思来想去,发现尴尬之所以会出现,主要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大家对“投降”这件事没有共识。

无论是大明还是大顺,对主动拥兵归降者都十分优容,大肆封官封爵。归降势力实力越强,越有左右横跳的资本,主帅在新势力的待遇越好。

相反,如果实力不够强,或者没有保持独立性,部队就很容易被吞并,归降者也没有好下场。

结合之前各地投降时的混乱状况,朱由榔觉得必须立下一个规矩,让潜在的投降者有一个心理准备的过程。

弃暗投明,大明当然欢迎,不过必须接受新规矩,否则还不如不降。

再度接见密使,朱由榔没有再聊细节,而是直接将规矩抛出。

在新规矩中,他对各类投降做了详细区分,分为四种。

其一,在局势未定,胜负尚未明朗时,主动拿起武器与清军交战的行为,可以称为举旗反正。

举旗反正的部队可以保留编制,主帅与主要军官可以保留原职,指挥原来的部下。朝廷会参照这些军官原来的职衔,重新授予相应的军衔和爵位。

其二,在胜负已经明朗,主动改旗易帜,可以称为归降。

归降部队必须接受和平改编。士兵要去芜存菁,军官则要分批前往军官学校深造,被认为合格后,才能重新指挥部队。

鉴于归降有功,朝廷会优待这些军官,级别待遇不会下降太多。

剩下就是投诚和投降。

兵临城下时,主动放弃抵抗叫投诚;无路可退时,被动缴械叫投降。

投诚比投降好一些,有罪者可以减刑或赦免刑罚。投降最差,无论军官还是士兵,免不了要被送到矿山做几年苦力。

密使听完这个新规矩后大惊失色,因为就凭高雷廉镇的现状,怎么也够不着举旗反正的标准,只能在归降和投诚里选。

“陛下,高雷廉是真心反正,真心想跟随陛下打清贼的啊……”

“朕没说他们不真心。不过高、栗二人要想清楚,他们寸功未立,没有资格享受功臣的荣耀。既然向重归于明,就要接受朝廷的规矩,听从朝廷安排。如果他们还想首鼠两端,不如与我军战场相见,再分个高下。”

说完,他不再和密使废话,而是传召屈大均觐见,准备将新规矩广而告之,使之成为定例。

密使将新规矩带回高雷廉后,栗、高二人也大吃一惊,有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他们本来觉得,既然明军还没完全收复广东,高雷廉应该在首降之列,是千金马骨里的“马骨”。

即使天子不同意高雷廉维持三万军队,削减到两万,哪怕是一万、八千,他们也是能接受的。

只要核心骨干还控制在手里,朝廷就得继续用高官厚禄笼络他们。实在没办法时,还可以找机会重新回到清廷那边去。

接受部队改编等于断了这个后路。原有的编制被打散,新的军官由朝廷提拔,他们对部队的控制大幅降低。

至于军官分批前往军校学习云云,看起来很像一个陷阱。

军官离开了士兵,就像鱼儿离开了水。到了安南,再厉害的武将,也敌不过十个巡检兵;再高的官职,也镇不住一个牢头。

就在他们惶惶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雷州通判李忠良突然造访。

“两位大帅,你们糊涂啊!”

“此话怎讲?”

“你们可认识吕锦、严启俸?”

吕锦、严启俸都是两广督标营的参将,在广东绿营属于高级将领,高、栗二人如何能不认识。

没等他们点头回应,李忠良又道:“吕锦在合浦城下阵前被俘,严启俸被困于下龙湾,最后率部投降。此二人顶多算投降、投诚,如今一个是军官学校教员,中校军衔;一个是步兵第五师少校营长。你们若是归降,难道会比这两人还惨吗?”

“你……你……!!”

高、栗二人瞪大了眼睛,指着李忠良说不出话来。

李忠良泰然自若,似乎完全不在乎身份暴露会有危险。良久,他又长叹一声道:“某在国朝十四年,只是伪清的七品县官,如今已是正五品的雷州特派专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