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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汝珍在公文上盖完大印,又对朱四嘱咐了一番,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最好不要用刑。

当朝天子和以前的皇帝不一样,不但对领兵大将非常重视,对普通士卒也偏袒爱惜得很。

若刘维宁果真是刚从个旧营退伍的士卒,那就是有功之人,事情闹大就不好看了。

朱四当即满口答应:“大家都是云南出来的兵,我哪能对自己人用刑呢。再说陛下三番五次告诫,禁止巡检司严刑逼供,我怎敢犯戒?”

“果真?那牢房里那些刑具……”

“嗨,都是用来吓唬嫌犯的,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那就好,现在满大街都是有爵位的辅国将军,打错了就是罪过啊!”

朱四走后,李汝珍再度确认是沐休之日,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往勾栏街赴约。

他是孙可望主政云南时被提拔的寒门士人,一直在腾越县那个偏僻小县当主官,对中原朝野纷争了解得不多。

据传,蒙正发是湖广士人中敢战第一人,曾经督南将覃裕春等大战于潼溪,以八千人破数万之铁骑,斩馘无算。

名儒王夫之还曾盛赞,自朝廷南渡来无敢战者,战而胜自潼溪始。皆蒙正发亲冲锋镝,誓死不退之力也。

士人间又有评价,蒙正发在广西时力持纲纪,清冒滥,劾功罪,裁凌躐,是难得的朝廷栋梁。

这样的名人邀请,李汝珍哪敢怠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硬着头皮去了,更何况是灯红酒绿之地而已。

进了勾栏街,只见到处都是莺莺燕燕在楼上招揽客人,个个都是罗裳轻解、面目含春,让李汝珍大开眼界。

“客官,快上来坐坐,喝杯冰镇的青梅酒。让姑娘给您扇扇风,消消暑!”

腾越县是小地方,私娼暗寮都难找,上档次的青楼更是一家都没有。李汝珍来到志灵城后又忙于公务,哪里见过这场面。

李汝珍带着一个随从小厮,不能露怯,只好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在大街上慢慢地走。

他一边偷偷用衣袖擦汗,一边在心中暗想:“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蒙家的家仆在春香楼门外等候多时,一见到李汝珍,马上行礼引路,省了他踌躇应该左脚先迈进门,还是右脚。

到了楼上雅间,只见高朋满座,大儒名士有十多个人。其中朱之瑜、屈大均等数人他早已见过,另外几个却十分面生,想来是刚到安南的大明士人。

蒙正发见到正主到来,马上起身相迎:“李大人到了!”

李汝珍虽然只是一县之官,品级不高,但能管志灵城,显然“简在圣心”,前途无量。

一到雅厢,立即受到众人热情欢迎,其间互相寒暄,互相吹捧,没什么新意,略过不提。

酒过三巡,众人又谈起这十几年时局动荡,生灵涂炭,无不扼腕痛惜。

“鞑子可恨之极,一年之中,竟强行劝捐七八次,百姓苦极!”

蒙正发跟众人描述的湖北时局,有如人间炼狱一般。湖广总督张长庚以抗明为由,横征暴敛,连他这种士族都快过不下去了。

每次劝捐少则几百两,多则一两千,把大户当成韭菜来割。

清廷和大明不一样,非常残暴,稍有不从就有可能被扣上通敌的帽子,轻则抄家,重则灭族。

之前他们还能敷衍过去,后来伪江宁巡抚朱国治借奏销案、哭庙案,狠狠地杀了一批士人,现在再也没有人敢不给钱了。

“白毛毡贼也常从大山里窜出来做乱,郧阳、襄阳一带被霍霍得不成样子,连我们崇阳都时有乱民,吾心甚痛啊!”

蒙正发言语之中激愤不已,像是恨不得马上领兵出征,以解民倒悬,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李汝珍听得一头雾水,偷偷问旁边的屈大均:“翁山,你可知白毛毡贼指的是何人?”

屈大均苦笑一声,轻声应道:“白毛毡贼就是夔东的忠贞营。圣功和忠贞营有仇,一向称他们为闯贼、白毛毡贼。”

李汝珍越听越不是味,忠贞营以前是反贼不假,可现在已经奉天子号令,是一起抗清的友军。

天子对夔东十三勋很客气,这两年还连连下旨对袁宗第、刘体纯、李来亨等大将褒奖,盛赞他们在湖北打的不错。

蒙正发称他们为乱民乱党,岂不是敌我不分?

见李汝珍脸上有些不快,蒙正发以为是干喝酒太没趣的缘故,用眼色示意老鸨“上节目”。

老鸨马上会意,轻轻拍了拍手,又躬身对众人作揖行礼,笑道:“姑娘们都准备好了,让她们上来献一舞助兴可好?”

“上姑娘”是青楼宴请应有的环节,士人们见怪不怪。

“吾等正谈论战事战局,何须助兴?”

顾炎武皱起眉头,又转头向蒙正发道:“如今朝廷艰辛,百姓困苦,圣功还是把钱用在正途上,靡靡之音花费甚多,就不必了吧。”

“忠清言重了,大家多年不见,好不容易在安南相聚,怎能不尽兴而归呢。”

老鸨是极为玲珑剔透之人,马上也接过话:“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的姑娘也忧国忧民,跳的乃是军舞,以庆贺滇南大胜,先生不妨一观。”

顾炎武不想拂了蒙正发的面子,不置可否,端起酒杯喝酒,不再出声反对。

蒙正发又问李汝珍道:“梅石觉得如何?”

李汝珍道:“若是……若是庆贺战事,那……那也无妨。”

老鸨见再也没人反对,笑盈盈地招呼姑娘们上场献舞。

只见四五个身姿妙曼的姑娘一齐上场,容颜之美、舞姿之妙令人叹为观止。

只是这舞蹈和滇南之战能扯上什么关系,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李汝珍看完之后,心中的不快散去了一些,为了掩盖脸红耳赤,还连喝了好几杯酒。

老鸨一看,原来大家喜欢的是这个调调,一舞跳毕后,又出去问姑娘们,有什么其他节目,和战事关系越大越好。

“这些可都是江南名士,伺候好了,写上几首诗夸上一夸,你们就出名了。有什么绝活,快拿出来。”

姑娘们哪有什么绝活,平时伺候客人的节目都是挂羊头卖狗肉。取军歌、军舞之名,内容其实和以前差不多,换汤不换药罢了。

一个名叫月琴的姑娘忽道:“我这倒有一个新戏,不知道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