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家中,玉竹端着脸盆正准备去水缸舀水,却被里面漂浮的一张惨兮兮的脸吓得失声尖叫。
陆澄急忙跑出去,便看见玉竹跌坐在地上,颤抖着手指着水缸。
“鬼,有鬼……”
陆澄眉头一皱,却见一只苍白的手从水缸里伸出来,抓着水缸的边缘,与此同时,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冒了出来,鼓着脸颊往上滋了一口水。
两人皆愣住了。
玉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震惊道:“谢公子?”
谢聿趴在水缸边缘,眼睛湿漉漉的,被打湿的墨发披散在脑后,白皙的肌肤透着一股淡粉色的红,舌头往外吐着,哼哧哼哧地叫个不停。
“好热!好热!”
玉竹把手贴在他的额头上,被烫得缩了回去。
“谢公子,你发烧了!”
谢聿呆呆的,趴在水缸里死活不肯出来,嘴里不停地喊着热。
玉竹只能让陆澄帮忙看着他,自己赶紧去屋里找药。
“咚!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毫无规律的敲门声,陆澄以为是慎昭他们回来了,连忙上前去开门,结果迎面一只活尸将陆澄扑倒在地。
巨大的撞击声惊动了屋内的玉竹,她慌慌张张跑出来,看见院子里突然出现的活尸,心脏险些骤停。
“陆澄!”
她连忙抄起凳子拼命地砸向那只活尸,却是于事无补。她急得张望,瞥见地上的砍柴刀,毫不犹豫地抡了起来,劈向活尸的脑袋。
活尸一倒,陆澄迅速把他踹开,还未缓过一口气,便看见了院子外又冒出了几只。
玉竹吓得花容失色,“他们……他们怎么进来的?”
陆澄脸色一沉,迅速把玉竹往屋内一推。
“快躲起来!”
玉竹没有犹豫,一把捞起被吵醒的云岁岁,把她塞进了裴念安的屋子。
“岁岁,把门锁好,千万不要出来!”
安置好云岁岁,玉竹又赶紧掉头回去帮忙。
云岁岁把门栓锁上,听着外面活尸的嘶吼,躲到了裴念安身旁瑟瑟发抖。
屋外,陆澄和玉竹二人根本应付不过来,听到动静的陆渊也赶紧拿了剑冲出来,但是脚伤在身,对他的行动颇有限制。
谢聿浑身热血沸腾,仿佛一股烈火在胸口内燃烧着,尤其那股血腥味刺激得他双眸猩红。手不由得捏紧了缸口,那水缸瞬间炸裂,水“哗哗哗”地溅了一地。
他站在一片湿润之中,衣角发梢滴着水,凌乱的头发贴着他的脸颊,脸色白得宛若无常,眼眸深如长夜。
陆渊他们三人病的病,弱的弱,根本不敌数量如此之多的活尸,不消一会儿,陆渊便被两只活尸压制住,那腥臭的嘴冲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陆渊瞳孔骤缩,那一瞬间根本无法抵抗,甚至绝望地等待疼痛与死亡的到来。
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两手掐住了活尸的脑袋,硬生生把他们从陆渊身上扯了下来,稍一用力,那两只活尸瞬间脑浆迸裂,瘫软在地。
陆渊瞳孔地震,惊愕地抬眸看着谢聿。
他站在烛光之下,昏黄色的光勾勒着他消瘦的轮廓,修长的身躯宛若撑开的大伞,无端地生了几分压迫之感。
散乱的墨发夹带着水珠,清冷俊逸的面容,一双眸子似冰湖中凝成的碎玉,寒凉刺骨,深不可测,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陆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陆渊的心猛地一凉。
那一瞬间,他竟然在谢聿身上看到了发狂的慎昭的影子。
谢聿举起了手,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正准备伸向陆渊之时,耳朵却敏锐地动了一下,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温虞的声音。
脸色在瞬间变幻,在短暂的斟酌和犹豫中,谢聿缓缓收回了手,眼里既有不甘,也有忌惮。
陆渊看着他跟变脸似的,又恢复了呆呆的模样,脑子还没转过来呢,便听见屋内传来了云岁岁的尖叫。
赵成在赵言家外面盯很久了。
自从跟着赵白丁他们吃了人肉,他便疯狂地着迷那种味道,所以在第一次看见云岁岁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找机会对她下手。
无奈一次两次都失败了,这一回趁着云岁岁落单,他直接翻窗进屋,打算掳走云岁岁。
突然出现在屋内的赵成令云岁岁失声大叫,她慌忙就想跑出去,却被赵成捂住了嘴。
云岁岁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惊恐地哭喊:“玉竹姐姐救我!”
陆渊他们拦着活尸,玉竹上前试图撞门,奈何里面的门栓被插上了,急得她满头大汗。
“岁岁!岁岁你怎么样了?”
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被猛烈地撞击着,赵成知道他时间不多了,一发狠,直接掏出了一把匕首,冲着跌坐在地上的云岁岁刺下去。
云岁岁恐惧地瞪大了双眸,仿佛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那刀尖离自己越来越近。
刺下的那一瞬间,一只手横空握住了刀尖,血一滴滴地砸落在地上,开出了朵朵艳丽的花。
云岁岁猛然抬头,看着不知何时醒来的裴念安。
他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抄起了身旁的弩箭,毫不犹豫地冲着赵成来了一发。
赵成躲闪不及,肩膀中了一箭,疼得他面容扭曲。
被激怒的赵成,正准备弄死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孩,但见那扇门竟被砸穿了一道窟窿,他顿时也顾不上教训裴念安和云岁岁,又赶紧翻窗逃了出去。
外面都是活尸,赵成也吓傻了眼,掉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却不想在经过赵言家外面的围墙时,突然跌落了一个土坑,后面紧追而至的活尸立刻就扑了过来,一口咬断了他的动脉。
临死之前,赵成愤然地瞪着夜空。
到底是哪个混蛋在这里挖了个坑?他绝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阿嚏!”
院子内,谢聿打了个喷嚏,贪恋地嗅着空气中那股淡到极致的药味,眼里迅速划过一丝渴望。
他微微侧眸,落在慎昭身上的目光透着三分凉薄,七分兴味,待看见温虞时,又陡然变成了十分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