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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大明枭相 > 第220章 直言和打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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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迁这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解,放一般人——指赵贞吉之流,或许可能就妥协了。毕竟有皇上的承诺,可没办法,他面对的是海瑞。

他回给石迁的意思,是自己有心救他们,但不想违背自己的初心,希望嘉靖不要乱杀无辜,要杀就杀他海瑞一个人。

眼见石迁劝解无效,一直藏在诏狱另一侧的嘉靖决定亲自入场了。

一群人的脚步声在诏狱牢门外停着。因为只有石迁刚刚进牢房里面留下一盏灯,这时牢里面亮着,牢外头却是黑着,海瑞知道又来了新人,却看不清是谁,也没有人说话。

脚步声渐渐停下来,接着一个脚步很轻盈的人慢慢来到牢房外。

海瑞感觉这人应该不是石迁,只依稀看到他在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

一直没有说话,海瑞却感受到这个人在审视着自己。

“海瑞,有人来审你了。”

是另外一个人说的话,语调很缓慢,又十分阴沉,莫名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大的气场。海瑞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借着微弱的光线望向眼前这人。

依稀能看到他披着一件黑色袍服,看不出官级,也就分辨不出身份来。

照理来说,他品级虽然不高,经历的事却不少,朝廷大员基本都见过了。他心思何等敏锐通透,前面是首席秉笔太监,后面来的人自然身份要更高!

那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正是他在奏疏里痛骂,君临天下四十余载,却有二十余年不上朝的嘉靖皇帝!

此时的嘉靖,不是大明朝的皇帝,也不是修玄的真君,而是藏在黑暗中的凡人——朱厚熜,皎洁的月光从诏狱外的缝隙漏进来,落在二人身上,而可笑的是,罪不可恕的海瑞以无愧之躯享受着月华的普照,而万民敬仰的皇帝却以黑袍遮羞,简直是嘲讽。

嘉靖这次来是有着充足的准备,将群臣驳斥海瑞的辩奏都拿过来了,势要论他个哑口无言。

嘉靖开门见山道:“一会去都察院那么多人审你一个,想来你不会服气。皇上让我来,将这些人驳斥你的话说给你听,想听听你如何回话。”

“既然大人是奉旨意而来,该回的卑职会回。”海瑞也直视黑暗中的这道阴影,“大人能否告知在下您在哪个衙门?”

嘉靖只望向手中的辩奏,“在大明朝任职。你只管回话就是。”

海瑞:“请。”

“华夏三代以下,何人为贤君之最?”

所谓华夏三代,一般是指秦朝到南陈,隋朝到南宋,元朝到如今。

海瑞:“首推汉文帝。”

嘉靖:“‘孝文皇帝除诽谤,去肉刑,躬节俭,不受献,罪人不帑,不私其利,出美人,重绝人类,宾赐长老,收恤孤独,德厚侔天地,利泽施四海,宜为帝者太宗之庙。’,文景之治,后世无不称颂。但你在奏疏中,却引用贾谊的癫狂之言,借批评汉文帝来攻击当今圣上。如汉文帝这般的圣君贤主,到了你嘴里尚非完人,你心中的贤君明主是何人!”

海瑞直言道:“若如此,臣首推尧舜禹!”

嘉靖目光狠狠刺向了他:“说的是华夏三代以下!”

海瑞:“既然是三代以下,则首推汉文帝。”

嘉靖:“你既然认为汉文帝是贤君,为何又在奏疏中说‘文帝性仁类柔,慈恕恭俭,虽有近民之美;优游退逊,尚多怠废之政。不究其弊所不免,概以安且治当之,愚也;不究其才所不能,概以致安治颂之,谀也。’这话是否有影射当今圣上之嫌?”

海瑞并未回话。

“为何不说!”

“此言无需一驳。”

“是无言回驳,还是不值一驳?”嘉靖眼神越发锐利。

海瑞慢慢道:“这位大人明显没有看懂臣的奏疏,因而不值得回驳。”

嘉靖脾气也上来了:“果然够脾气!皇上的旨意,你必须回驳!”

海瑞眉头一皱。

映射?就咱那皇上,他有资格被映射吗?这么说吧,汉文帝虽然崇尚黄老之道,以无为而治国,虽然怠慢朝政,但人家对百姓好啊!咱那吊皇帝,二十年不上朝,美其名曰无为而治,其实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各种炼丹修观,把国库花了个精光,这才导致严党横行,打着给皇上搞钱的旗号,上下齐贪,搞得百姓怨声载道,如此不管百姓疾苦,还想跟人家汉文帝比?可拉倒吧!差远啦!

“汉文帝不尊孔孟之道,崇尚黄老,虽然有怠政之弊,但有亲民近民之美,以百姓心为心。随之景帝发扬文帝之德,才有文景之治。而皇上看似效仿文景,其实大兴土木,将百官视为家奴,视国库为私产,以一人夺万民。如要卑职之言,文帝之贤尚有怠政之弊,当今皇上不如文帝远甚!”

汉文帝是历代守成之君的典范,华夏三大太宗之一,但是就是这样他也有瑕疵。而朱厚熜以藩王即位,本来以他的天资可以超越文帝,可是后面自己摆烂了,自己其实也知道错在哪,就是不认也不想去解决。

而历史上任何长寿的帝王大多都走不出一个圈子,就是前明后暗,尤其是王朝中期左右在位时间长的如汉之武帝,唐之明皇,明之世宗,清之高宗,有些后期昏庸到把国家差点玩没了自己也等于废了。不算大一统,梁武帝是典型代表,所以皇帝在位时间太长也不好,三十年以内是刚刚好的,华夏三个太宗都是二十几年,来不及昏庸就没了。

嘉靖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登极四十余载,听惯了阿谀奉承之言,哪里听到过这样赤裸裸的批评!看书溂

这真是“盖伦出轻语,沉默又破防”了。

海瑞也看出气氛的尴尬,委婉地道:“我大明朝设官吏万巨,却无一人敢对皇上直言!唯有臣一人!倘若连臣也不言,后世史册如何评论?他们这些大人不言,我独言之,百官反而驳斥,臣斗胆问一句,他们是想让皇上背上千秋万代的骂名吗!”

这就是明白摊牌了。告诉嘉靖,其实百官心里都明白,大明病了,病在皇上,大臣如此昧着良心地恭维,最终的结果就是皇上必留骂名于千秋。

“独你一人是忠臣!良臣!贤臣!”

“我只是直臣。”

“无父无君的直臣!”

一句无父无君,让海瑞的心一阵刺痛。他上疏,为何上疏,到底是心系天下,心系百姓,心系皇上!

而嘉靖这番话更让海瑞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他亲父早已亡故,他这三千字的批龙鳞,虽然没有辱骂之意,却有犯上之嫌。以孝为本的大明,犯上便是不孝,说他无君也不为过。

海瑞平息了一下心中的痛,让眼前的这人替自己转给皇上几句话。

“说。”

“臣四岁便没了父亲,家母守节,一人将我带大。出来为官,母亲时常教诲我的话,便是“尔虽无父,即食君禄,君即你父’。这天下间,又何止我海瑞一人无父,天下苍生又有何人不视君上为父?奈何皇上反将百姓视为奴仆,而非子民。严党贪墨以来,上到内阁司礼监,下到州府县所设官员,无不视百姓为奴隶。而皇上居西苑一意玄修,何曾体察民间疾苦?两京一十三省有多少饥寒交迫的婴儿,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天下苍生无父之日已久,这些,君知否?”

以上,总结两句话。

我们当皇上是爹,可是这个爹,有没有为子女着想呢?

被一通暴击,真的没法自欺欺人了,回过神来再想想自己干的事,心态直接崩了……

嘉靖自知理亏,无言以对,气得鼻血直冒,他脸色从白渐渐转红,接着嘴角也渗出一缕鲜血。

嘉靖恨不得当场给他扒皮拆骨,可是他不能,治安疏已经出世,如果真就这么杀了他,自己必将与纣王并肩。望着月光挥洒下的海瑞,此时的嘉靖居然惧怕甚过愤怒。

嘉靖正想着呢,海瑞也从感伤的情绪里走出来,似乎察觉到眼前的黑袍人被自己说出内伤,直接急了。

“来人!来人呐……”

看到石迁出来护驾,海瑞终于知道这黑袍人便是当今天子。

“抬椅子!抬椅子!送去太医院!”石迁大喊道。

而海瑞也跪在了那里,眼中第一次出现惊恐和慌乱,望着被抬出去的嘉靖。

“停!”

即将被抬出诏狱的嘉靖憋着气又喊了一声。

抬着椅子的太监们立刻停住了。

嘉靖背对着海瑞:“海瑞!”

海瑞跪在地上:“罪臣在!”

“你……无父无君,弃国弃家!”说完,嘉靖直接瘫坐在椅子上,被抬离了牢门。

这八个字出自海瑞之口,说明海瑞又赢一局。

“无父无君,弃国弃家”又何尝不是“念稷念社,忧国忧民”的真实写照!

无父无君,天地无畏。弃国弃家,丹心为民。

嘉靖被抬走前说的这句“无父无君,弃国弃家”,和前面驳斥的时候其实不是一个意思,未免有些对海瑞的赞赏之意,但又落不下面子,只好重复原话继续打哑谜。

说到底两个人都是极度聪慧之人,很多时候一点就透。

嘉靖在第一回合时就知道自己输了,也知道自己错了,但他还能活多久呢?不想费劲去整治朝纲,还能给自己儿子一个好机会。所以他第二回合开头的意思不是想让海瑞收回这个奏本,而是不服海瑞直接骂他,你偷偷跟我说行不?非得上疏。

纵观这段君臣对答,其实嘉靖明白海瑞是清官,但不知道权势制衡。他说海瑞无父无君,无国无家。没有这些束缚,他才能真正做个清官。但同样也算是对海瑞的点评,因为一个人太过清廉正直,会让他没有立足之地。不仅高官权臣容不下他,家里亲朋也会因为不能靠他捞油水而埋怨他。所以无父无君,无国无家,才能心中有百姓且只有百姓。所以这既是嘉靖对海瑞的勉励,也算是对他的评价,同样也是被他气到了的气话,大概类似于:你就做你的清官吧,到头来你还不是孤家寡人。

而皇帝最忌讳结党营私,海瑞孤家寡人真是和嘉靖难兄难弟了。也正因为这样,海瑞才是大明唯一,那个能扯开遮羞布的人。

……

都察院这边,群臣正等着辩词与海瑞一较高下呢。但左等右等人也不来。

见到石迁跟着另外几个太监疾步走进都察院的部衙大堂,陈洪立刻起身喝问:“都过了时辰,人怎么还没带到?”然后话音转弱,“是否有别的旨意?”

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石迁。

“有旨意!”

群臣纷纷在自己的坐垫上改坐姿为跪姿,很快便跪倒一片。

“皇上口谕:海瑞何许人也?无父无君、弃国弃家之辈!无需理论,着二等会同百官论罪便是,钦此!”

让明朝的学霸和道士们费尽心力地写辩奏,现在又来了一句“无需理论”。大臣们听到这样的旨意,一时间竟然也有些懵逼了。

眼见大臣们不解,石迁虽然知道实情,却也不能吐露。他心里一定是在想,想他自己这样厉害的嘴皮子,三言可断黄河水,两语必让江倒流,人送外号“石嘴逝万夫”,没想到今天翻车了,在那海刚峰手下没走上两回合,直接趴窝了,皇上接力,开始还能斗个有来有回,可是没过几招,被那海瑞一句“有君无父,有官如盗”,被打的鼻口穿血,您列位,青天之下,最狠的两个嘴炮,轮番上阵都拿不下一个海瑞,你们在阵的半瓶晃荡就算了吧。

所以,略过辩罪过程,直接论罪吧。

陈洪忙问向石迁:“石公公,你要说清楚,主子的旨意到底是论罪啊,还是定罪。”

“是论罪。”石迁回道。

陈洪沉默了。

这论罪和定罪是天壤之别,他想兴起大狱的想法,只能暂时搁置。既然是论罪,那就交给专业人士吧。

“怎么论,内阁的诸位拿主意吧。”陈洪将话交给了徐阶。

徐阶率先反应过来:“臣领旨。”

其他官员:“臣等领旨。”

陈洪等太监也跟着磕头:“奴才领旨。”

待石迁等人出去,陈洪立刻道:“搬椅子!”

很快,内阁诸位以及六部九卿的堂官们都有了椅子,而翰林院、国子监、通政使司和都察院的官员们也从坐垫上站起来,分列在两侧。

其实在场的大臣们都不傻,嘉靖传来的旨意,每一个字都有深意,必须细细体会眼下的“论罪”二字。若是将重点落在了“罪”上,就必须要有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堂官们会审,但如今三法司并未到齐,在座的列位臣工都是理学文辞之臣,因而嘉靖的意思必然是重点落在“论”上。圣意已经很清楚了,海瑞即便没来,也要让在场官员驳斥他,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满朝文武大臣认为海瑞是错的,认为他有罪!

这样一来,即便海瑞说的再有道理,群臣不附和不支持,那么嘉靖这个面子就还能保住,这已经是退而求其次,次中之次了。堂堂皇上被臣子逼到这个份上,其实也是可怜的。

“海瑞的那道奏疏,几日前就发给了诸位,诸位也都写好了奏本驳他,现在就按照自己的奏本论吧。”徐阶发话了。

但满堂仍是落针可闻,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

很显然,像翰林院、国子监、通政使司这样清水的地方,大臣们还是有些风骨志向的,因而虽然不敢明着支持海瑞,但驳斥他,就等于在百官面前自绝名声,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又有几个人敢像赵贞吉那样呢?

何况连皇帝和司礼监斗法都失败了,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凭空诬陷,传出去如何做人?

而内阁众人更是不会在这时候逼着大家说话,关系自己的声誉,一旦出言不当,恶名立刻就会传扬天下,因而也都沉默着。

但陈洪可不会忍着:“怎么?是想抗旨吗?”

还是没人说。

“从左边第一个开始!”

左边第一排当然就是于可远了。见陈洪将目光盯向自己,他便拿起了奏本。

“陈公公,当初皇上的旨意是叫我们写驳斥海瑞的奏本,如今海瑞没来,我们问的话谁来作答?若是没人回应,又该如何论之?”

“很好!于大人,你这个问题,想必也是诸位的疑惑吧!是不是说,海瑞不来了,你们就论不了他的罪了?既然这样,那咱家来问!你们挨个回答就是!于可远!”

于可远淡淡道:“属下在。”

“海瑞是否有罪!”

“有罪。”

“什么罪名?”

“海瑞确实有罪,其罪在其不该在奏疏中以不敬之言詈骂君父。”

陈洪一愣:“没了?”

于可远:“下官已经回答了。”

“我问你,海瑞詈骂君父的那些话对不对!”

“詈骂君父已然不对。”

“绕圈子呢?你是跟咱家在这绕圈子呢?明白回答,海瑞骂的那些话到底对还是不对!”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打太极是很有用的。这方面,于可远很有经验,继续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更无不是的君父。”

满朝官员们,尤其是那些文坛清流,更是一个个露出了赞赏的神色,显然他们对于可远这番应答很满意。

陈洪望向其他官员:“你们是不是也想回这两句话?”

于可远直视着陈洪,“陈公公觉得这两句话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这是诡辩!是别有用心!”

“恐怕公公误会了,这第一句乃是圣人之言,而第二句,是前些时日裕王爷铜币爱管说的,公公若觉得此言不妥,我收回就是。”

陈洪被问住了,他哪里敢驳斥裕王爷的话?更不敢和圣人之言对抗!想了想便对远处的朝天观观主道:“你怎么看?”

朝天观是皇帝亲信之人,当然会顺着皇帝说话。那观主想了想:“既然诸位大人都写了驳斥海瑞的奏本,依贫道之言,不如将奏本里的话誊抄出来,写成一本,再让内阁发至各省各部衙,三法司也好依照这个来定海瑞的罪名。”

陈洪眼睛眯起来。

这番回答固然不错,但多少有将事情直接定性,且只定性在海瑞一人身上的嫌疑。陈洪一时有些困惑,这到底是牛鼻子老道一人的想法,还是有皇上的吩咐?

徐阶适时开口了:“道长此言是正论。”

高拱也附和了一声:“依我看,就将各人的奏本都收上来。”

“慢!”

陈洪听出来了,内阁这是想大事化小,都在走过场装样子呢,真让内阁去誊抄这本,指不定写成什么样子,最终皇上不满,交不了差,背黑锅的还是自己!

“有些人的奏本已经誊抄呈到了宫里,但有些人的还没看!王用汲!”

群臣立刻将目光射向了王用汲。

坐在右侧第一排末尾的王用汲应声:“下官在。”

“你的奏本呢?”

“下官是今早赶回京里的,奏本也是在路上写的,临近傍晚才写完。”

“你是怎么论海瑞之罪的?”

王用汲将奏本拿在手里,先是望向陈洪,然后转对着徐阶道:“下官奏本写的事此次赴山西调查,因山西官员与矿业司太监贪墨,促使矿井坍塌,六百余百姓无辜惨死,而受难者家属无处喊冤,最终致使灾民暴动一案的始末,请内阁司礼监转呈皇上!”

说完便跪在地上。

可以说这是封建王朝的通病。就连崇祯皇帝在走上歪脖子树之前,都一直以为大明朝运转良好,问题不大。庞大帝国的运转靠的是各级官僚,皇帝和地方隔着数级由官僚构成的信息壁垒,那时候没有电报电话网络,有能力的皇帝能控制群臣,但无法获得国家各个地方正在发生的准确信息,没能力的皇帝就直接变成了群臣的吉祥物,纵使他有法理赋予的绝对权威,但也只是个又聋又瞎的巨人。

而嘉靖朝,有锦衣卫这个庞大机构,按理说这样打的事情,陈洪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但一来因为陈洪打压异己,如今以陆经为首的锦衣卫处处受限,二来又要调查海瑞上疏一案,大部分精力都在京城,因而山西这桩案子目前还未传到陈洪耳中,他自然而然就想到,这是王用汲在避重就轻。

“狐狸尾巴漏出来了!”

陈洪大喝一声,转望向徐阶和高拱,冷笑道:“前些日子,群臣上贺表,海瑞上了一道詈骂君父的奏疏。今天旨意是让你们上驳斥海瑞的奏本,你却来上一道贪墨暴动案子的奏疏。你们两个很有默契嘛!说!海瑞在上疏之前,都和你商量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