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奇卿村外的山坡上建起了一个宽敞的大庭院,一排大房子,两边是厢房,房屋是本地常见的样式,抬梁穿斗混合式木构架,悬山顶,燕尾脊,屋顶覆盖青瓦,这里是陈霖桐新开办的六君茶厂。
茶厂的烘焙房内,陈霖桐和大牛围在烘茶的焙笼旁,看着里面的观音茶。
大牛一脸的喜悦之情,“阿桐哥,三年了,咱们终于制出第一笼观音茶。”
陈霖桐从焙笼里捏出一点茶放在手心上,仔细看了一下,又靠近鼻子闻了闻,随后拿起一颗茶粒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脸上逐渐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大牛着急地问:“怎么样?”
陈霖桐点点头,轻声说:“比泰昌的茶要好很多。”
大牛兴奋地挥了一下拳头,“太好了,咱们去县城参加斗茶大会,也让吴把头和陈三他们看看。”
“别急,先让空明师父鉴定一下,要参加斗茶大会,必须先过了师父这一关。”
大牛急忙拿过一个陶瓷递给陈霖桐,“赶紧带上咱们的新茶去找空明师父品尝一下。”
陈霖桐拿起一把竹铲,小心翼翼地把刚出烘焙好的新茶盛起来放入陶瓷罐里,装满瓷罐后,对大牛说:“我现在就去找师父。”说完,双手捧着盛茶的瓷罐离开。
(2)
陈霖桐双手捧着陶制茶罐走进禅房里,看见空明师父盘腿坐在卧榻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书。
陈霖桐把茶罐放在空明师父面前的矮几上,恭恭敬敬地说:“师父,这是徒儿在五郎山上种的铁观音,请师父品尝。”
空明师父放下手上的书本,默默地取下茶罐上的盖,捧着茶罐靠近鼻子闻了闻,随后拿起一把茶匙,从茶罐中取出一点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看到师父脸上的微笑,陈霖桐紧张的表情微微放松了一些。
空明师父一言不发,开始冲泡铁观音,他先拿起冒着热气的杯盖,双眼微闭,静静地闻了一会,随后将茶汤斟入洁白的品茗杯里,查看了一下琥珀色的茶汤,最后端起杯呷了一小口。
陈霖桐站在旁边,精神紧张地紧盯着师父脸上的表情。
空明放下品茗杯后,目光温和地看着陈霖桐,“阿桐,这个茶已经赶上为师种植加工的铁观音了。”
陈霖桐长出一口气,悬着心稍稍放下,“有师父这句话,徒儿这三年的苦就没有白费。”
空明师父向陈霖桐招了一下手,“来,你坐下吧。”
陈霖桐在空明师父对面坐下,“师父,用这个铁观音参加安溪的斗茶大会,您认为有获胜的把握吗?”
空明微微摇了摇头说:“这个茶的确可以算是上品了,但是要想获得安溪茶王,还差一点。”
陈霖桐感到有些失望,急忙问:“差在什么地方?”
“天时、地利、人和三个方面都有差距。”
陈霖桐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失望之情,“徒儿的茶就这么差?”
空明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比你想的还要差。”
陈霖桐刚要张口说,空明抬起手制止了他,“先听为师说完,首先你种植的是白样观音和青心观音,这两种观音茶树在品质上就有差距,先天不足,所以不可能制作出极品铁观音来。”
陈霖桐着急地问:“那什么样的品种能制出极品观音茶?”
“红芽歪尾桃。”
“红芽歪尾桃!”陈霖桐惊讶地说。
“对,而且必须是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的情况下才能制极品铁观音。”
陈霖桐低下头沉思了片刻,然后看着空明说:“师父,徒儿想问一个问题。”
“你想问为师为什么不早告诉你这一切。”
陈霖桐点头说:“是,师父既然知道有红芽歪尾桃为什么不告诉徒儿。”
“观音茶素来有好喝不好栽的说法,而纯种的观音茶天性娇弱,如果没有多年的栽种经验,也就无法培育纯种铁观音,这是其一,另外为师也不知道哪里有红芽歪尾桃。”
陈霖桐点点头,“徒儿明白了。”
(3)
寒贤志独自在书房里凝神静气地品着茶。
寒夫人走进来,看到丈夫陶醉的神情,好奇地问:“老爷喝的什么好茶这么入神?”
寒贤志微微一笑,倒了一杯端起递给夫人,“尝一下这茶如何。”
寒夫人端着茶杯闻了闻,“不错,香气清雅悠长。”随后轻轻地抿了一口后,回味了一下,连声说,“不错,这个观音茶真的不错,喝后舌根生津,口齿留香。”
寒贤志开心地笑起来,“呵呵,夫人的品尝水平也见长啊,能喝出是哪里的铁观音吗?”
寒夫人摇着头说:“反正不在咱家茶场的,说实话咱家的观音茶韵味没有这么足。”
寒贤志对夫人说:“这是阿桐刚刚送来的。”
韩夫人面露惊喜,“呃,这是阿桐制作的铁观音?”
“看把你高兴得,好像是自家茶场制作的茶。”
“阿桐能制出这么好的茶,我真的替他高兴。”
寒贤志感叹地说:“我也是,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成功了一样。”
“阿桐是专门来给你送制的新茶?”
“嗯,一来是让我品尝他的新茶,另外还打听红芽歪尾桃的情况。”
“阿桐也想栽种红芽歪尾桃?”寒夫人面露惊讶。
寒贤志颔首道:“看样子有这个打算,不过能否得到红芽歪尾桃就不一定了,我告诉他安溪目前只有聚兴茶场有红芽歪尾桃。”
“这个孩子能找到红芽歪尾桃吗?”
“我猜想陈兴发肯定不会给阿桐茶苗,他这几年就靠红芽歪尾桃赢得斗茶,不会轻易给人。”
“老爷发现没有,阿桐这个孩子认准的事情不论有多难一定会去做成。”
寒贤志点点头,“这正是阿桐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