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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回到京城以后,皇帝念他伤势未愈,又刚刚经历离州城的一番奔波。

便让他到鹿亭书院担当教习,顺便养伤。

沈晏乐得清闲。

他在教鹿亭书院的学子们射箭。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袖口用金线缝了几道花纹。乌发干净利落地用一条同色发带束着,只在脑后垂下两条飘扬的丝绦。

他走进门,微微抬眼,冷静又锐利的眼神,让正在喧闹的少年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在吵什么?”沈晏问。

有和他关系较为亲近的学子顿时来了劲儿,大着胆子向前一步凑到沈晏身旁。

“少将军,我们在说你的小未婚妻呢。”

“阿晏,你那小未婚妻可真是胆子够大的!”说话的人正是薛媛媛的哥哥,镇远侯世子薛颂谨。

他和沈晏的年龄差不多大,身份地位又较为接近,因而两人的关系最为密切。

薛颂谨吊儿郎当地拍了拍沈晏的肩。

沈晏不悦地将他的手拍下去,走远了几步,才直视着他,问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薛颂谨便不怀好意地将陆晚和薛媛媛的赌约大肆宣扬了一番。

末了,他看着沈晏道:“你要不要去管管?谁都知道陆家小姐实在有些……”

话未尽,但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清楚。

毕竟陆晚花瓶美人的名声可是传遍了整个京城贵族子弟的圈子当中。

“既然是她自己定下的赌约,她必然对此有信心。”沈晏道。

“我无权干涉,而且,”沈晏温声道,“我尊重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将周围的冷硬冲淡了些许,变成了特有的,难得一见的一丝温柔。

薛颂谨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仅没有看见沈晏吃瘪,而且心里还生出一种莫名地想要在路上烧情侣的冲动。

此时年轻的薛颂谨并不知道,这种冲动的名字,叫做来自单身狗的无能狂怒。

“沈晏你可要想好了,若是陆晚输了的话,她可就要当着全院人的面丢脸了。”

薛颂谨紧盯着沈晏说道:“她丢脸,也就意味着你也要丢脸了。”

沈晏神色未变,只是抬眸看向他,好似有些困惑地问:“为何你如此笃定陆晚会输?”

薛颂谨哈哈大笑出了声,视线扫过周围的人,又慢悠悠的落在沈晏身上,问:“你当真不知道?谁不知道陆家小姐出了名的绣花枕头——”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一根羽箭斜斜擦过他的鬓角,射到了他身后的靶杆上。

薛颂谨只觉得风声掠过,眼前一花,脸颊边传来微微的刺痛。

他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只能一脸震惊地盯着始作俑者。

然而对面的沈晏依旧是那副清冷自持的模样,他修长优美的手指擦拭着弓箭。

对上薛颂谨的目光,慢悠悠地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薛颂谨的嘴角不由撇了撇,根本毫无诚意,也毫不可信吧!

“既然你觉得陆晚赢不了,那不如我们也来赌一赌吧。”

在满堂震惊诧异的眼神中,沈晏从容淡定地开口。

薛颂谨终于从惊吓中回过了神,但他觉得仿佛陷入了更大的惊吓。

沈晏在他的心目中一向是冷静又漠然的,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让他生起半分兴趣。

但他今天竟然说,要为了陆晚和他赌一赌。

薛颂谨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生怕沈晏后悔,连忙提高音量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里这么多人做见证,你可别反悔!”

沈晏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从那一眼中,薛颂谨隐约看出了鄙夷和不屑——他沈晏会是反悔的人吗?

尽管一个字没说,但薛颂谨仍然觉得他有被侮辱到。

沈晏道:“好。”

薛颂谨松了口气。

他心里不由狂笑,仿佛已经看见了将沈晏踩在脚下的画面。

从小到大,因为二人身份地位相当,他总被自家老子教导,“学学人家沈晏!”

后来进了兰亭书院,他还在苦兮兮地学六艺,沈晏却已经是座上卿。

他老子更不爽了。

在书院得被沈晏折磨,回了家还得听镇远侯念叨。

深受“别人家的孩子”荼毒的薛颂谨,终于看见了一丝能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机会。

这么一想,薛颂谨不由感谢起了陆晚。

若他这次当真胜过沈晏,他一定花费重金给陆晚建个香火庙!

“沈晏,”薛颂谨还是忍不住犹豫地问,“你当真不怕?你若输了,我可是,会让你做很过分的事哦!”

闻言,沈晏居然弯了弯唇角。

弧度并不明显,但确实是个笑容。

“她不会让我输。”他说。

薛颂谨心里那点想烧情侣的冲动更强烈了。

……

……

陆晚显然没想到,她和薛媛媛的赌约,最后会演变成沈晏和薛颂谨的赌约。

她更没想到的是,那些写同人文的大手子能这么紧跟潮流。

当夜,桃枝就抱着一堆崭新的话本放在了陆晚的床头。

陆晚没忍住翻了翻。

写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情深似海情比金坚,她甚至看着看着都开始觉得有点恍惚。

——沈晏好像爱惨了她。

“啪!”陆晚立马给自己一巴掌。

清醒一点!你只是个炮灰,不要这么多戏!

陆晚让桃枝把这些罪恶的同人文拿去消灭。

桃枝一脸的不理解。

直到她无意间看见其中一本,竟然是沈晏和薛颂谨之间奇奇怪怪的走向。

桃枝悟了。

原来小姐是因为这个不高兴,才想把这些本子都烧了。

她觉得是自己的失职,但小姐竟然没有怪罪她。

桃枝泪眼汪汪地看着陆晚,说得铿锵有力:“小姐,放心吧!以后桃枝一定会给您精心挑选最好的话本!”

陆晚:“……?”

虽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她这个小丫鬟都脑补了什么,但似乎不是很妙的样子。

比起桃枝,她现在更不理解的是沈晏。

好好的,他也跟着凑什么热闹?

或许,是男人该死的胜负心?

陆晚摇摇头,雄心壮志地吩咐道:“桃枝,把书都搬过来!本小姐要挑灯夜读!”

半个时辰后,陆晚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