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德妃便吓得跪倒在地,“陛下,臣妾也是一时情急,请陛下恕罪。”
“起来说话吧,这里没有外人。”温承云虚弱得无法长时间坐着,一直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的崔院正见状,赶紧上前,将参片送入温承云的口中,“陛下保重龙体啊。”
温承云缓了好一会儿,顺了气后又说道:“朕知道,是朕治国不善,又对皇子们管教无方,才让帝云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朕的错,但朕时日无多了,萧儿在朝中根基不稳,即便和亲顺利,也需要有国师这样德高望众的大臣站在他的身后辅佐他。”
风曜回道:“倘若三皇子有实力称帝,臣自会尽力辅佐。”
“就当朕求求国师了,帮帮朕,也帮帮萧儿吧,朕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可堪大用了,要是他坐不稳这帝位,朕即便去了,也愧对先帝啊!蔓蔓,快帮父王求求国师,你也是温家人,也是朕的女儿,帝云的公主啊!”温承云说着,他便颤巍巍地被崔院正扶着走到风曜跟前,作势便要下跪。
温蔓着实被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扑过去制止,温承云身为帝王,要是真的跪了风曜,传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父王为什么要这样逼他?他守护帝云国那么多年,对皇室恩重如山,为什么父王要把所有事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还要这样折辱他!”温蔓恨了温承云十几年,但是现在,她心里的恨一下子变成了愤怒,拉着风曜就要走。
温承云想喊住他们,可一时间没站稳,直直地摔了过去。
德妃和崔院正皆是一惊,连忙把人扶了起来,德妃怒道:“公主这是想把陛下活活气死吗!你们二人,一个身为人子,一个为人臣子,眼下帝云国有难,你们居然这般狠心!”
温蔓真是服了这两个人,尤其是德妃,先前还以为她是个明事里的女人,可没想到,自从温萧得了温承云的赏识,有望坐上那把龙椅,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的夫人,还轮不到德妃来教训。”风曜手臂一挥,一旁的红木椅子生生被劈成了两截。
有他撑腰,温蔓虽然很高兴,但是也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太子的事,确实是臣做的,无关朝政,只因为他做了伤害蔓蔓的事。”风曜回头看向那二人,“敢伤害蔓蔓的人,不管是谁,臣都会让他悔不当初。”
说完,风曜旁若无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方才多谢夫人护我。”
温蔓只觉得一阵委屈涌上了心头,明寰公主离世后的岁月,风曜一直被温家皇室利用,温家的人就没有一个真心待他,他都说了,明寰公主的恩情已经还完,那就不必再被人利用了,可温承云还是借自己来逼迫他。
“阿曜,只要是你不愿意做的事,都可以拒绝的,你不欠任何人,更不欠温家,一定不要给他们胁迫你的机会。”
风曜收回一脸柔和,转头对温承云道:“臣可以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继续处理朝中事务,但是,希望陛下以后不要再给蔓蔓出这样的难题,二皇子出发去送亲时,已经让她很为难了。”
说完,他没有给温承云反应的机会,便带着温蔓离开了正阳宫。
温蔓还是气不过,上了马车后居然气哭了,不管风曜怎么哄都哄不好,她不知道温承云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当初母妃怎么能看上他这样的男人,不远千里也要嫁到帝云来,用一辈子来赌这样一个男人。
“蔓蔓,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可要伤心了。”风曜实在无计可施,只好又一次故伎重演,佯装委屈。
温蔓最见不得他受委屈,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受委屈,就他不行,过去的那百年,他一直在受委屈,傅家人给的,温家人给的。
于是,她往风曜身边挪了挪,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在替我母妃不值,还有你,我也想保护你,即便我只是个不得宠的冷宫公主,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原本让你嫁进国师府,是为了护你一世,真没想到,现在居然是你在护我。”风曜嘴角微微扬起,这感觉他从未有过,但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一些,享受。
温蔓捧着他的脸,严肃地道:“我现在还不够强大,你等等我,我一定学好本事,万一将来你和温家反目,我也好有能力保护你,至少也不能成为你的累赘。”
“好。”
回到府上,风曜便收到宫里送来的折子,离开都城许久,除了要务,温承云一概没有处置,这会儿全部被水公公送到了国师府,水公公还说,陛下说了,这些事交给别人处理,他不放心。
温蔓心里憋屈,好像朝中大臣只有风曜一个干活的,但是又不好打扰风曜,只能带着冶儿回了房间,那天说要炼蛊引,风曜就命人把房中的密室改造成了炼药房,还让人送来了上等的药炉。
温蔓拿出秘籍,小心翼翼地取了一朵噬魂花,秘籍上说,长生蛊是所有巫蛊之中最刁钻的一种蛊,不光炼制长生蛊极难,就连这蛊引也是难上加难。
炼制蛊引,需要将秘籍上写着的毒物入蛊,炼制出来的蛊引带毒,那便是不成功的,倘若无毒,便有可能成了。
所以,在傅青云回来之前,温蔓至少要炼出无毒的蛊引。
将所有需要的毒物和药材按秘籍上的顺序和时间依次放入炼药炉后,温蔓盖上了盖子,坐在炉子边上等着。
看着炉子下面明晃晃的火光,她还是有些犯怵。
发现她不舒服,冶儿小声询问:“公主,你不高兴,是不是陛下?”
方才到了正阳宫门口,冶儿就被拦下,她独自在门外等了许久,看不到也听不见里头的动静,等他们出来时,就发现温蔓的脸色不对劲,回来的路上,风曜一直在温蔓的身边,她也没有机会问一问,只能干着急。
温蔓没有把她当外人,但是有些事,确实也不方面和她说,便只是摇摇头,不轻不重地说了句,“温承云什么时候让我高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