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能抱我一会儿吗?”
“太冷了。”
“不想回戏班了,你要是喜欢我,就把我抱走吧,给我三十个苹果就行。”
“十五个苹果,不能再少了。”
一幅幅画面闪过。
冬日难得一见的烈阳高高升起,热烈的光辉穿透了窗帘。
傅丘睁开双眼。
月牙红躺在身旁,侧过身,一双藕臂垫着,避开了阳光,露出几分慵懒的模样。
看着满地的被撕成碎料的旗袍,回想昨晚的情景重现,功力还是有深浅的。
可惜当了爸爸,再做大哥,难免为难。
傅丘干脆利落的穿好了衣裳,也没有打扰昨晚骑马操劳的月牙红,直接出门喝了碗胡辣汤。
热腾腾的汤汁冒着热气,令人食欲大增。
不时有一个报童跑了过去,嘴里叫唤着:
“下野大军阀昨日暴毙,突发身亡!”
“津门下野大军阀昨日暴毙身亡。”
傅丘叫住了报童:“给我一份。”
“好嘞,爷!”
不时,一边喝着汤,傅丘一边看着报纸。
重点看了军阀暴毙的一栏。
很快,傅丘摇了摇头。
这警察局也是糊弄了事,他下的毒也不算罕见,找个有经验的仵作很快就能看得出来。
“到底是失势了,谁都不想再麻烦。”
想清楚警察局的想法,傅丘觉得没什么意思。
又喝了几晚胡辣汤,傅丘回家完成今日的采练,顺带看着几个小不点练功。
“师弟,昨晚去何处操劳了?”
傅丘微微一笑:“看了几场戏,又演了几场戏。”
四目道人瞪大眼睛:“这么玄乎?”
“哈哈,就是这么玄乎!”
似乎看出来傅丘不想多提,四目道人也不多问。
“师弟,我先过去了,有好事记得叫我。”
四目道人说着,就要去他正在修缮的道观看看。
“行!”
傅丘也点点头,四目道人那道观是他捐钱修缮的,其中也有几分心思在。
……
转眼间,已然是年末。
大街小巷热热闹闹,各种叫卖声不断,对联爆竹,多出一抹年味。
傅丘抱着小豆子。
现如今,他叫傅无暇,手里拿着一个糖人,露出笑脸。
又拉着艳红、月牙红,在几个随从的跟随下,逛了起来。
不时,走进了一个人堆。
一旁的群众很有眼力劲的给傅丘等人让出一条路。
中心是一个卖艺的。
一只猴儿、一杆红缨枪、一个木箱子、一个孩童,光头的老叟捆着头巾正在表演变脸。
手上一抹,多出一张红脸,又一抹乍现一张黄脸。
“好!”
“好!”
人群不时叫好,齐齐拍着巴掌。
小豆子也拍着巴掌:“真厉害!”
傅丘笑了笑,想到原剧情小豆子可是一代名角,或许日后可以支持他去开发这方面的爱好。
月牙红眼睛里也闪过一抹惊艳,压低声音开口:“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也算是见惯了各种唱戏卖艺的梨园行业,似这般技艺,我还是第一个见。”
傅丘笑了笑,看向月牙红,她也是唱落子出身的梨园明伶,对于其中巧妙远比傅丘明白。
“怎么说?”
月牙红压着声音,在傅丘耳边解释:“这通常的变脸无非是抹脸、吹脸、扯脸,”
“抹脸是指在脸的特定部位涂上油彩,然后用手一抹,就会变成另一张脸。”
“吹脸只适合粉状化妆品,表演时地面上放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粉末,在地上做一个舞蹈动作时,他把粉末扔在脸上,立即变成另一种颜色的脸。”
“拉脸则是事先在丝绸上画脸书,剪好,用丝线系在每个脸书上,然后一根一根地粘在脸上。丝线系在衣服舒适不显眼的地方,配合着动作,一个个拆了。”
傅丘点点头,又问:“哪一种最难?”
月牙红摇头:“不好说,各有各的玄妙,我觉得后两种更多靠机关,第一种更靠手法,也就是这种。”
“这种是明显的抹脸。技艺之高,去年来津门的川班子里表演的九变化身也大有不如,果真是市井多奇人。”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声口哨响起,一旁几个军士丢来一串铜钱。
“接着!”
变脸的老叟接过铜钱,双手一合,微微躬身,露出笑脸。
“谢谢爷,谢谢爷。”
“慢着!”
领头的军士走了上去,笑呵呵的看着老叟:
“老哥,钱给了,你这脸是怎么变的,把绝招抖一点出来,让弟兄们也开开眼啊。”
老叟双手抱拳,微微躬身:“各位,各位军爷。”
“技不外传,海不露底。”
说着,他又双手交叉在胸前,手握拳头,拇指朝上,做出一个手势:
“千里黄金不卖道,十字街头送故交。”
“各位,高抬贵手。”
“金盆打水,银盆装,原谅,原谅!”
一旁的艳红注意到老叟的手势,在傅丘耳边嘀咕。
“是袍哥人家,不过这里不是四川,就不知道这军头给不给面子了。”
“卖关子,不仗义!”
旁人喊了一声。
军头却抬手:“算了算了,不愿露底,我也不勉强你。”
“我们各自赶路,后会有期!”
说着,两人齐齐做出双手交叉在胸前,手握拳头,拇指朝上的手势。
“又是袍哥,这津门的兵居然还有四川人?”
傅丘摇了摇头:“这年头各路军阀到处串,那里说得清兵源?”
说着,傅丘又想起日后三百万子弟出川,那才是遍地是川音,处处有袍哥。
又看了一会儿,待到老叟拿着盘子在周围讨赏的时候。
傅丘取出一锭银子放在盘中。
老叟明显眼睛瞪大,衣袖一抹,遮住银色,满脸含笑。
“谢谢爷,谢谢爷。”
傅丘笑了笑:“内行看热闹,外行看门道,若不是我这夫人见多识广,我都没能瞧出来老师傅的窍门精绝。”
“马上过年了,我厂子里有几场演出,老师傅若是感兴趣,可以去这个地方。”
说着,傅丘留下工厂办事处的位置,带着一行人离去。
只余下一旁的老叟,有些沉默,不知道再想什么
一旁的女童走了过来:“爷爷,怎么了?”
老叟看了身旁的女童,终于眼神坚定下来,笑呵呵的将女童抱起来。
“没事,没事,有大老板找爷爷过去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