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妃竟有了身孕,魏贵妃听着这消息,心里瞬间很不是滋味。
而且,今日宸贵妃行了册封礼之后,皇上一直都未离开未央宫。可皇上允大皇子出宫建府不说,还封大皇子为靖王,魏贵妃如何能不知道,这必是宸贵妃在皇上跟前说了些什么。
毕竟这些年,若皇上早有此意让大皇子出宫建府,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想到皇上这旨意八成是为了给宸贵妃立威,魏贵妃心中瞬间更酸涩了。
这若早知如此,这些年她也不会装糊涂,只字不提大皇子该出宫建府的事情。
而这会儿,阖宫都都知是宸贵妃在皇上面前说了话,大皇子才得以出宫建府,这么一对比,魏贵妃难免失了贤良。
而且,皇上这般给宸贵妃立威,魏贵妃难免担心自己手中这掌宫之权迟早会被宸贵妃夺去。
毕竟,她如今也只是资历上能赢过宸贵妃,若皇上真的让宸贵妃掌六宫之权,那自己这些年努力的成果,岂不都白费了。
想着这些,魏贵妃第一次觉得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害怕。毕竟之前,她从未把任何人真的当做是对手,即便是娴妃,她也并不认为她会真的威胁到自己。
南嬷嬷瞧着娘娘脸色吓得苍白,自然了解娘娘的心思,可她却并不担心,反倒是劝着娘娘道:“娘娘,这掌六宫之事哪里有那么容易,要奴婢看,您无需等皇上逼着您把这掌宫之权交给宸贵妃,反而是应该主动让宸贵妃掌管六宫。”
听着这话,魏贵妃差点儿没有跳脚。
这若不是南嬷嬷侍奉她身边多年,她都要怀疑南嬷嬷是被宸贵妃给收、买了。
看娘娘震怒的样子,南嬷嬷却冷静的解释道:“娘娘,这掌管六宫可并非简单之事,这撇开各宫每个月大大小小的事情不说,单说这每日呈到皇上眼前的绿头牌,就足以让宸贵妃措手不及了。”
“这之前,您掌管六宫,皇上不翻别的妃嫔的牌子,独宠宸贵妃一人,宸贵妃可以撇开干系,可以当无事人。可若她掌了宫权,可就没这么容易脱、身了。这便是为了装贤良大方,她也得让皇上临幸别的妃嫔啊,否则,她可不就是故意霸着皇上,一人独有了。”
“何况,还有接下来选秀的事情,宸贵妃再是心里泛酸,可她若她掌了宫权,还能不留了新人在宫里,如此一来,这宫权对于她来说可谓是烫手山芋了。”
“至于皇上,许现在被宸贵妃迷、昏了头,而这一切不就是觉得宸贵妃和宫里的其他妃嫔不一样,心里只有皇上一人。可等宸贵妃不得不给皇上安排绿头牌,亦或是选秀留了新人在宫里,她待皇上的心在皇上看来还能那么独一无二吗?”
南嬷嬷不可谓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一番话听得魏贵妃瞬间冷静下来。
是啊,自己只顾着生气了,怎就没想到这样的法子呢?
若能借此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那暂时失去这掌宫之权,又有什么重要的。
反而是揣摩皇上心思,顺着皇上的心思把这掌宫之权给让给宸贵妃才是。
她倒要看看,宸贵妃有多大的本事,还能让皇上对她一心一意的。
想通这一切,魏贵妃直接就让南嬷嬷拿出了皇后的凤印。
这些年,自打孝仪皇后去了之后,这凤印便在她手里,而今,她要让出去。
这边,顾珞都要歇下了,却听宫人进来传话,说是魏贵妃派人过来了。
都这个点儿了,魏贵妃竟然派了人过来,顾珞不由有些诧异。
而等她看到宫女呈上来的凤印,她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她并不愚蠢,更不觉得魏贵妃是因着今日这册封礼害怕了,才不得已让出这凤印。
唯一的可能,魏贵妃便是要利用这凤印,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烫手山芋。
想到魏贵妃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法子,竟然如此舍得出去,顾珞第一次觉得往日里自己有些小看了魏贵妃。
魏贵妃和德昭公主根本不是同一级别的对手。
可顾珞却不甘心无辜被算计,装作一副吓到的样子,直接就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妾知道贵妃娘娘因着今日这册封礼许生了臣妾的气,可臣妾有自知之明,断不敢觊觎六宫之权的。”
见她吓成这样,庆和帝轻笑一声,直接拉了她起来,笑骂一句:“你呀,怎这么没出息。如今你是朕亲封的宸贵妃,怎就不能掌这宫权了?”
见皇上竟然真的有意让自己代掌宫权,顾珞不由喃喃道:“皇上,臣妾才刚入宫没多久,可贵妃娘娘这些年却一直管理后宫之事,臣妾突然间却夺了贵妃娘娘的掌宫之权,这若传出去,岂不让人觉得臣妾狂妄,便是传到太后娘娘耳中,恐也会觉得是臣妾在皇上跟前吹了枕边风,皇上才这样让臣妾肆意妄为的。”
枕边风?听着这话,庆和帝不觉有几分好笑。
这自打顾珞侍寝以来,她若真的肯因着一些事儿吹吹枕边风,他都要开心死了。
见皇上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打趣自己,顾珞愈发急了,“皇上,臣妾可不可以让人把这凤印给贵妃娘娘送回去。您忘记了,熙儿还小呢,臣妾平日里还要照顾熙儿,怎还有别的功夫管其他事情。”
可不管顾珞怎么说,庆和帝却并没有松口。
反倒是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凤印,半晌之后,他把凤印放在了顾珞的手中,认真道:“珞儿,朕知道你吓坏了。可朕既然敢封你为宸贵妃,那这之后的路,就不能因着害怕而故意避开。便是为了咱们的六皇子,你也该立起来。”
顾珞听着,瞬间愣在了那里。
她从未想过,皇上会和她说这番话。
庆和帝见她呆愣的样子,却是又道:“珞儿,这帝王之家,向来无情,朕即便平日里要求皇子们兄友弟恭,可朕当年如何得到这皇位,朕经历的那一切,让朕不能自欺欺人。所以朕的六皇子,朕只能趁早替他打算。而这一切的计划,又离不开你这个当母妃的。”
顾珞再是想自欺欺人,可这会儿听着皇上这番话,也知道了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如皇上所说,在自己决定入宫,尤其如今已坐上这贵妃的位子,那么就已经注定没了别的选择。
她的熙儿还小,也唯有她真正的强大起来,才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日后,她再也不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为这日后的路,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她的孩子。
见她不说话,庆和帝便知她知晓了厉害,所以也没再吓她,反而是安慰她道:“你也别担心,这宫务大大小小,可也都是有章程的。徐嬷嬷在御前侍奉多年,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徐嬷嬷。”
顾珞当然知道有徐嬷嬷在,宫里一般的事情也难不倒她,按着章程来即可。
可魏贵妃既然肯主动让人把凤印送来,肯定是在绿头牌的事情还有接下来选秀的事情上故意让她为难的。
不过顾珞也没有怕的,她与其背地里进退两难,倒不如这个时候在皇上面前吃吃味。
这么想着,她一边玩着皇上的手指,一边低声道:“皇上,臣妾知道之前每日侍寝的绿头牌都是敬事房的太监呈上来,这之前贵妃娘娘掌管六宫,皇上可以不翻别的妃嫔的牌子。可这日后由臣妾代掌宫权,若皇上再不雨露均沾,这若传出去,还不让人说是臣妾故意霸占着皇上。”
庆和帝哪里听不出她的醋味来。
顾珞却犹自嘀咕道:“臣妾其实挺佩服贵妃娘娘的,没像臣妾这般小心眼儿。”
见她竟因着这个吃起醋来,庆和帝不由抓了她的手,道:“一切都是朕的错,若朕不生在这帝王家……”
庆和帝的话才说完,顾珞直接就捂了他的嘴,笑道:“皇上,臣妾不觉得委屈。臣妾更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若因着这事儿就怨恨皇上,那臣妾也不配皇上这般待臣妾。”
顾珞知道,自己可以吃醋。可她并没有心思真的一直这样独宠六宫,更不会天真到皇上会为了她裁撤六宫。
而且之后选秀也会有新人入宫,若她一直这样霸着皇上,传出去不仅仅是得罪了六宫妃嫔,太后娘娘那里,恐也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她膝下还有熙儿,她如今已经是出尽风头,把熙儿推到了风头浪尖上,她不可能再因着自己的私心,因着后宫这些争宠把熙儿带入险境。
听说宸贵妃竟然真的留下了凤印,魏贵妃虽得逞了,可还是忍不住暗骂一句:“这蠢货,如今可能还不知这会是烫手山芋,本宫且让她得意着。本宫倒要看看,她回过神来之后,会不会后悔今日接下了这凤印。”
一旁,南嬷嬷侍奉着魏贵妃通着头,缓声道:“娘娘,您近来心情不好,倒不如明个儿和太后娘娘提出往寺庙去上香。”
这宫妃一般都不得出宫的,南嬷嬷这个时候却提出这样的建议,魏贵妃不由眉头微蹙,问道:“怎么,可是那孽障想要见本宫?”
南嬷嬷也不敢瞒着:“娘娘,公主殿下听说了今日宸贵妃受封一事,说什么都要见娘娘一面。寒山寺侍奉殿下的奴婢怎么也拦不住,害怕若这样下去,殿下想不开,所以才斗胆往宫里传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