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八百两，够你还清债务，且安安稳稳过下半生了。”
长孙冲掀起盖着的锦布，一锭锭银子摆放整齐。
“奴家谢过公子。”白日还在大理寺状诉陈竹的妇人现在跪在长孙冲面前，接过乘着银子的托盘。
“明天你和孩子就会因为冤情不得申诉，‘跳河自尽’。以后也不要再用现在身份出现就行。”
妇人应声，接过银盘出去。
“你这小手段倒是挺多。”妇人离开，角落中的李泰才踱步现身。
长孙冲摇头：“只是些不入流的，和殿下比还是差点的。”
“陈竹很少有什么大坏大恶的缺点，唯一的缺点，哦，不，甚至不能算是缺点的奇怪思想，明明敢和世家大族，五姓七望正面作对，偏偏对一些寒门百姓的议论颇为在意。”
“所以就引导那些愚民对贵族的仇恨来对付陈竹。”即使有着时代限制，长孙冲还是体悟出了社会舆论的基础运用，要是再一路发展下去恐怕能成就一代水军头子。
……
“大概查出来了，确实是长孙冲搞得鬼，不过……”张虎顿了会，“不过好像魏王李泰也在其中。”
有了李世民表态，陈竹底气十足，回来就命张虎去调查，在外人看来没有什么的事情在陈竹格外重要。
他的代表的不再是自己，是改革派，是李世民，是皇家，在以前这个亏吃了也无所谓，现在却不行！声誉这种无形无质的东西破坏起来容易，再修复就难于登天，人性如此。
“嗯？”陈竹没想到李泰也来掺合一手。
“知道了，下去吧。”挥了挥手，陈竹需要一点时间思考对策，上次和长孙冲的对冲输的憋屈。
张虎行礼退后，房间里只剩陈竹一人，月挂梢头，烛火映着瘦高人影在窗口。
东方尽白，后半夜才睡去的陈竹又一次被破门吵醒，这次换了人，满脸横肉，可不是程处默么？
“外面都传开了，说你私下操控琉璃市场，恶意竞争，同时琉璃烧制技术有瑕疵，烧不出完美琉璃，已经有一堆人堵门了，对了，还有些世家子弟也在闹事队伍里！”
程处默自诩有个好老爹撑腰，很少有头疼，解决不了的事，但每每和那些世家扯上关系都要他头大如斗。
“让他们先闹着。”陈竹睡眼惺忪，含糊说着，转身就要再睡。
？
倒是程处默先急了：“你还睡什么啊，都打上门了！
我和不记得你是这么好说话的！
快起来，想法子搞定他们，我明天也就安心回蓝田了！”
老大嗓门嚎叫着，陈竹最后一点点睡意都没了，撑起身子摆手：“没事，让他们再闹会，闹得更红火些。”
这下程处默明白陈竹怕是早有对策，又抓着陈竹讲清楚了。
执拗不过他，陈竹开口：“这事里有魏王李泰的影子，应该也是挑事的主要人了，当然不怕告诉你，我这个琉璃生意是和陛下合作的，
之前不清楚对面底细，不好下手，重要人物查出来还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李家的伦理矛盾而已。”
陈竹打着哈哈，程处默也听得有趣，显然信了。
然而那有这么简单，李世民本来对两位子嗣管教十分宽松，在没有触及底线前是不会处罚的。
当然，这次他需要帮李世民作出决定，封建皇权本身就是与世家大族相对立的，这是天生的立场。
但如果有皇族打破成规，促使两者相融，哪怕仅仅只是有这种趋势，那最好也要将其掐灭于萌芽之中。
正如昨晚李世民说的，在长安这片能瞒过他的事情近乎于无，即使是庞大如五姓七望的世家大族中，也不能信誓旦旦的说，其中没有来自皇权的触手。
也就是说李泰和长孙冲的这次合作，挑动世家大族的行为李世民也是清楚的，虽然他不能做出实质的反击，但若是想稍微惩戒一下自家子嗣和臣下子孙自然不成问题。
所以他需要这次事件升级，闹得更大一些，越大越好，最好是五姓七望你家都能参与进来，如此才能得到的李世民的重视，从而狠狠的打压那些跃跃欲试的家伙。
陈竹如意算盘打得精妙，一直在等事态发展更加剧烈，一边却仿佛真的和着陈竹想法进行。
“王兄怎么也来了？”崔安平还是满脸堆笑，乐呵得戳了戳旁边王曲。
王曲面色阴沉，冷哼一声，反问崔安平来这儿的目的。
“圈里谁不知道我和明德交情，这不无聊来找朋友吃酒，谁曾想前面居然被围的水泄不通，也是倒霉，忘看黄历喽。”崔安平调侃着，虽然私下听到陈竹这期琉璃有问题，但好歹自诩能说上几句话，也没有太过担忧，至于其他人……
若是能看到其他世家出囧难道不是更应该来吗？
无视崔安平，王曲和同行几位太原王氏的子弟挤进人群，他们可以订了上万琉璃的，真要出了问题也是一阵肉疼。
“之前说好的分批交货，如今第一期琉璃烧制又在哪里？”
“对呀，对呀，别不是琉璃工艺出了问题，交不出货，这样还是把钱款原数归还吧。”
门店前，声潮起起落落，挤在最前面的多是跟风投买，准备后期倒手小赚一笔的寒门书生，门店伙计只能不断后退，眼看这群人就要冲到门口。
终于，王曲等人挤了进来：“诸位！”
世家大族的威望径直体现出来，乱哄哄的人群短短片刻安静下来，眼巴巴盯着王曲等人。
“我，太原王氏前段日子订做了琉璃万件，如今盛传陈竹并无完美制作琉璃方法，此前展品都是百中出一的，如此欺诈行径，已然触犯大唐律法，真是这样，还是希望陈竹能出面解释。”
“解释。”
“解释，解释！”
“解释！解释！解释！”
随着王曲震臂高呼，后面纷纷响应，声势浩大，居然震得琉璃门店门窗摇晃。
人群外，长孙冲喜形于色，要成了！
即使琉璃烧制再快，短短几天时间也不可能烧制出数千件来，对于那些那些见识短浅的寒门百姓来说，他们只知道陈竹没有拿出琉璃。
至于本该还有数月才到交货时间的点自然就被忘却，届时再让几个说书人一番添油加醋，陈竹声誉将迎来第一次大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