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是开玩笑的,他也没有强迫每个战士睡白日觉,他们想要打牌,聊天都不会理睬,他自己也全无睡意。他知道距离边境越近,也就意味着危险越大了。
中午时分,列车到达了一处小站,在这里可以停留五分钟,这里的小站因为设在隧道里,还保留着完好的内部建筑。朝鲜在战后把地铁都修在几十米的地下,就是防原子弹都能防的了。他们可是时刻准备打仗哦。
这里的方圆十里的百姓都提着自己家地里生产的苹果、玉米和鸡蛋来和志愿军交换镜子、梳子或是缴获的美军的战利品,虽然穷得可怜,但是因为靠近中国边境,还能时时得到中国人的援助,生活相对要宽裕一些。
朝鲜的苹果称作“高丽苹果”,在经济不发达的上个世纪,和中国的胶东半岛的烟台苹果举世闻名,那时美国的蛇果和日本的红富士还远没有畅销。高丽的苹果又大又红,味道很甜,只带有微酸,看着就让人眼馋。
朝鲜人的叫卖声是那样的富有磁性和诱惑力,真让人忍不住想要跳下车去一尝美味。靠近中朝边境的朝鲜姑娘因为少受战火的干扰,营养条件还是不错的,脸上有红似白,白里透红,散发出青春靓丽的光泽,使人联想到春天已经来到了。战士们偷偷地揭开窗帘布的一角,看得兴奋不已。
那些很少看到美丽女性的志愿军和尚们忍不住怦然心动,想要一睹芳容。但那么多人挤在几个小小的角落里往外窥视,谁也看不真切。湘西兵土匪出身,过去可是没少过女人,当了战士,就得遵守规矩,不能强抢民女,但看看总可以吧。
可是林飞却不近人情地不让战士们打开车门,更不许随便走动。这让战士们坐立不安,纷纷向林飞提出了要求:“营长,咱们就买几个苹果鸡蛋什么的打打牙祭行不?您看,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营长,咱可是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现在咱是志愿军战士,不能调戏妇女,但看看总不算犯纪律吧。您就让我们下去看看好吗?”
“啥没看过女人,克利娅和李怡宁不是女人吗?你们整天面对着她们,还看不够?满脑子的色情思想,这想法有问题哦。”林飞板着脸,眼睛里却透着笑。
“咳咳,克利娅是美女不错,但那是老毛子,和咱们远隔千山万水,咱也不能把她娶回家啊。李怡宁姑娘过去倒是美女,现在……现在她可是你的人哦,谁敢多看?”这话说得不真实,而是现在的李怡宁让人目不忍睹。
“好了好了,不就是看看女人嘛。行啊,不过你们都得遵守纪律,每三人一组,从这个车门下车,半分钟内,再从另一个的车门上车,大家跟我轮流上阵。想要买什么,都给我快点,超过时间就算是违反纪律,你们能做到吗?”林飞站起身,大声命令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湘西兵挺身答道,说完之后,大家忍不住笑了。
兜售小商品的姑娘们好容易见到车门打开,刚要涌上来,刷刷刷地跳下来三个志愿军,眼睛一扫,就奔着最漂亮的三个姑娘上来了,车门又关闭了。那三个战士走出一段距离,握着相中的姑娘的手,嘴里半生不熟地说着朝鲜话,飞速地挑了三样东西,又奔着另一个车门去了。买东西哪有这么热情的?
朝鲜的姑娘们正想追上去,没想到车门再次打开,又是三个战士跳下来,照样拉着三个姑娘,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然后火急火燎地买了几样东西,又奔着另一处车门去了。看着走马灯似的中国人,朝鲜的姑娘都眼花缭乱了,从没见过这样买东西的。
“不卖了,我们不卖了,这样没赚头,要买就得全买,零卖的不卖了。”一个最漂亮的姑娘一声喊,竟然引起了相应,而且她们挤到车门前,就不让关上,硬要上车来卖。不住地探头向车厢里望着。战士们拼命挡着不让上来。
这时,另一节车厢的门开了,又是三个战士下来,姑娘们有蜂拥过去,他们飞速地买了几样东西,飞速地向别的车门跑去,朝鲜姑娘根本拦不住。即使不买东西,志愿军也愿意,他们只想看看女人。火车的发车汽笛响了。
最漂亮的姑娘忽然牙根一咬,脸上闪现出了杀气,她眉头一皱,一挥手,就有几个女孩拉住了下车来的三个战士,怎么也不肯撒手,哭着闹着也要志愿军全部买下,不然不放他们走。典型的强买强卖哦。
换成普通的战士或许会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受不了朝鲜姑娘的热情四射。可是湘西兵是什么人哪?那过去都是痞子土匪,左拥右抱,倚红偎翠的感觉真好,他们一边在姑娘身上挤挤挨挨,一边大笑道:“怎么着,还想让老子当你妈的娇客啊?”
“唉,姑娘,芳龄几何?我就穷光蛋,身上毛都没油,跟着我没混头。撒手吧,大爷我走得动,不用搀扶。”
“小妮子,再不放手,老哥的手可没地方着落了。”
朝鲜姑娘们听得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人哪,那像是礼貌谦恭的中国人?简直是地痞无赖嘛,志愿军中怎么会有这号人呢。靠近中朝边境的朝鲜人大都能听懂朝鲜话,有的还说得很不错。碰上粗野的大兵,还真让她们不知如何是好。
她们的眼睛纷纷地望着那最漂亮的姑娘,看来她是她们的幕后主使。湘西兵也注意到了,呵呵笑着:“她是你娘啊,你们这么听她的话?要不你就招我做你家的老公也行,只要我们头儿点头。”
那姑娘脸上闪现出一丝狰狞的神色,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笑得弯着腰:“这大兵真会说笑,你想要我也行,得让我上你们的车,我要和你们的头儿说清楚。”说着扭着腰走上前来,脸上荡漾着迷人的笑容。
列车已经开动了,湘西兵没有心情再胡闹了,大叫一声:“小美人,老子消受不起,咱爷们还想多活几年哪。”说着伸手在搂住他们胳膊不放的朝鲜姑娘的身体最丰满的部位,狠狠地拧了一下,一阵惊叫声中,朝鲜姑娘撒开手,他们撒丫子就跑。
那美女也没想到中国人会这么粗鲁,会突然冲出了人群,但她的反应很快,立即提着装满鸡蛋的篮子追了上来,嘴里喊着:“占了便宜就想跑,不买不行,今天说什么也得把你们留下。”还有几个女孩也跟着奔跑着追上来,她们手里都提着篮子。
“哇,过去咱们开过黑店,卖过人肉包子,没想到今天遇上黑市了,还要做人肉生意。”湘西兵边跑边回头,咋舌不已,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朝鲜男人都是稀罕物,女人不仅不反感男人的粗鲁无礼,甚至还投怀送抱,今天竟然遇上要算账的,真是大开眼界哪。
这时的列车已越开越快了,站在车门口的战士不住地挥手,喊着:“快啊,快啊,要掉队了,只差一步了。”那三个湘西兵大喊着,加快了速度。其中两个都被战士们拉着手,拖上了车门,只剩最后一个了。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朝鲜美女猛然发力,和拉下的战士并肩而行,眼睛望都没有望他,死死地盯着车厢门口,瞬间就越过了他。眼看就要跑到车厢门前了,战士骇然发现这女人的篮子里冒出了白烟!
“不好——有炸弹!”拉下的湘西兵大叫着,谁都看得很清楚了,但却阻拦不住悲剧发生了。那几个朝鲜姑娘也跑到了面前,被这一幕惊呆了,傻傻地站着,不知所措。
“我操你奶奶,爷们就是做鬼,也得让你到地下服侍着。”湘西兵大叫着,猛然间跃起身来,凌空就要扑到那女特工的身上。他要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其他的朝鲜姑娘和军列的安全。
这时那美女的身子顿了一顿,她看见车厢里伸出一支枪管,那枪管正对着她,不等她做出闪避的动作,“呯呯呯——”一连几发子弹打在她的身上,把她打得凌空飞起,身子像片风筝一样,飞到路基的那一边去了。
“轰——”路基的那一边火光崩现,碎石乱飞,像倾盆大雨一样落下来,湘西兵一下扑了个空,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虎,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揉着后脑勺上的鹅蛋大包继续奔跑,看都没看女特工一眼,那女特工的身体都炸碎了。
“哇——”呆立的朝鲜姑娘们也被砸得鼻青脸肿的,见到这一场景,哪里还有再强迫买卖的心情,个个丢了篮子,提着长裙,哭嚎着跑开了。鲜艳的高丽苹果散落了一地,无人问津,看得战士们啧啧叹息。
最后的湘西兵终于在战友们的帮助下,跑进了车厢,一进车厢,就拉住营长的手,不住地感谢,不住地摇头:“老天爷,这哪里是做买卖,这是一群要命的红粉罗刹啊。多谢营长救命之恩,下次有这机会,你们去吧,我再也不想去了,老子还没活够哪。”这话引起了满车厢的哈哈大笑声。
“王大哥,你不是要女鬼到地下服侍你吗?我们都听见了,你可别想耍赖哦。你要狗特务服侍你,那就是想和她结成夫妻,你的阶级立场到哪里去了?哈哈,你被敌人的美色打倒了。”一个战士诡笑着,揭发这老兵的囧事。林飞笑着不做声。
“嗨——同志哥,你搞错了,你想反正咱都要做鬼了,连个老婆都没有,死了不是很凄凉?这女特务虽说可恶,长得还真不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废物还能利用呢。咱可不能让她再去祸害别人,还是祸害我得啦。两全其美不是?”
车厢里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有惊无险的遭遇让大家的气氛活跃了很多。一个战士说道:“营长,幸亏你让我们把车窗遮住,敌特在外面根本看不清,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不然他们早就冲上来动手了。”
一个门边站岗的战士忽然上来报告,“营长,刚才在买卖货物的时候,有两个朝鲜铁路工人曾在我们的这最后的车厢下检查,我们当时只是注意不让女人靠近车厢,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情况?”
“嗯——”林飞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站起身来,走出车厢,像壁虎一样身子悬挂在车厢外,向下面探视着,观察了一阵子,他大吃一惊地发现下面竟然安放着一包炸弹,那上面还有定时装置,这是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