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列上出现这么大的事情,志愿军总部自然立刻知道了,志司极为震怒,严令一定要切实保障军列的安全,同时在铁道沿线加紧搜捕敌特分子。对于将毛岸英和林飞放在一起,彭总觉得失策了,无论损失谁,对他来说,都将是锥心之痛。
但是志愿军的阵线已经越过了三八线,战线拉得太长,处处都要设防,还是显得捉襟见肘。这也给敌特分子留下了可乘之机。军列到边境只有两天一夜的时间,不可能调动太多的部队沿途设防。
林飞指挥了这场战斗之后,就把自己裹在棉被里,呼呼大睡。毛岸英和克利娅却是一直坐着不敢睡,两个人性格不同,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又伤亡了一些战友,心里都很难受,两人大眼瞪小眼,熬得两眼通红,还不敢入睡。到是李怡宁睡得很香甜,她早就习惯了恶劣的战场环境。
克利娅撅着嘴说道:“这两个没心肝的人,牺牲了战友,还能睡得着,我真是佩服他们了。你看看哪一个战士不是眼含热泪,心中无比的悲痛啊。唉,李怡宁看起来也是知书达理,原来也是这么冷血的人哪。”
毛岸英苦笑着:“他们做的没错,如果每次牺牲了战友,都得哭天抹泪,这战斗就没法进行了,养精蓄锐才能接着进行下一场紧张的战斗。因为疲劳影响反应力,会白白地丢掉自己的性命的。他们对于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克利娅冷笑着:“你也是他们的战友,为何你不能向他们那样淡然自若?”
“我哪有机会和林大哥一起直面敌人的枪林弹雨啊,在朝鲜,仅有的两次战斗,其中一次还有你保护着。我过去在当坦克兵时,也曾见到战友的战车被击毁,战友被烧得面目全非,我们都顾不上看,也没工夫理睬,因为自己早晚也会这样,那时反而不觉得太多的难过。”
毛岸英还真是幸运,或许是主席的儿子,连参加苏联的卫国战争,还有厚厚的装甲保护,到了朝鲜战场,还被留在司令部,千金之躯啊。没见过太多血淋淋的战争场面,也不足为奇。看着满脸血污,残肢断体的战友,自然会有恐惧的心理。再加上对替身之死的难过,睡不着很正常。
克利娅也没有兴趣再和毛岸英天南海北聊天,毛岸英的情绪低落,远不如先前的替身那么滔滔不绝,诙谐幽默,虽然那个故事是编撰的,但克利娅却很感动,还在思念刚才的那个小伙子,是那个小伙子替她挡住了子弹。
两个人在默默地对坐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呜——”地一声汽笛长鸣,火车到站了,他们才发现这趟列车到了一处小站,但是小站上却是如临大敌,十步一岗遍布着荷枪实弹的志愿军战士。气氛非常的紧张。
列车停下来后,一个干部模样的志愿军战士挎着短枪,带着一队人上了列车,警卫排长检查过他的证件后,把他径直带到了林飞的面前。林飞还在香甜的睡梦中呢,那干部皱着眉头,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醒醒——醒醒,林营长,三十九军的同志来了。”警卫排长轻轻地推着林飞,林飞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见到面前的战士,不好意思地笑笑,站起来和那干部握手。
“你们来得正好,我这里需要你们的配合,请问贵姓?”
“林营长,我是高见宏,是三十九军236团的团侦察连长,我奉命前来和你们取得联系,并听从你的指挥。看来林营长太辛苦了,大仗之后,体力透支啊。”高见宏暗含讥讽地说道。
“哪里,我正在思考敌人的下一次行动会采取何种形式,看来你是误会了。再说了,我们都是刀山火海中出来的,哪天身边不死人,死了人就悲痛欲绝,这仗接下来没法打了。”林飞并不介意,淡淡地说道。
“我看未必,这些敌人遭遇如此惨败,力量受到了很大的削弱,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后方,他们敢为所欲为,继续做恶,难道是不想活了吗?我们志愿军可不是吃素的。只要他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那干部说完,转身对战友们喊道:“同志们,你们有没有信心挫败敌人更加疯狂地进攻啊?我们都是英雄的三十九军出来的,决不能给我们的部队脸上抹黑。”
“我们绝不给咱的部队脸上抹黑。”那些战士群情激奋,听得林飞的手下不住地皱着眉头,你们不想给自己的部队脸上抹黑,难道咱们就给部队脸上抹黑了吗?
“行,有这种激情是好的,但是这不同于以往你遇上的那些战斗,这些敌人诡诈多端,手段凶残,无孔不入,曾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让我们防不胜防,我们不可掉以轻心。”林飞微笑着说道,但还不想告诉他们“白突击队”的消息。
这些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以为是普通的志愿军连长。在志愿军中,侦察连都是师里的宝贝,侦察连长的地位强过了营长,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让侦察连长服从一个营长的指挥,还是不同系统的,高见宏是打心里不乐意,但上面的命令又不能不服从。
“高连长,你是不知道这些敌人有多狡猾啊,你知道——”警卫排长看着林飞,插话说道,却被林飞打断了。
“高连长,我们去看看伤员和战俘吧。”见警卫排长想要向高见宏表明自己的身份,林飞制止了他,林飞绝不愿意靠名头来唬人,真正的实力只靠战场的指挥若定,料敌于先,决胜千里之外,靠名头是会让人瞧不起。
侦察连长是何许人,都是精明强干的人,百里挑一的战士。高见宏见状,不由得对林飞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当他看到毛岸英时,看到毛岸英英俊神武,却对林飞很尊敬,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很多。
指着那车厢里跪坐着的战俘,林飞说道:“这些都是当地的匪特,受一支精悍的特工队指挥,战斗力比伪军强多了。你再看看我们牺牲的战士。”林飞指着那三位身上还留着弹孔,脸上却洗的干干净净,穿戴整齐的烈士,高连长的神情更是肃穆,能够如此善待牺牲的战友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可见一斑。
“林营长,我对我先前的冒昧向你表示道歉,虽然组织上不允许我打听你们的身份,但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是志愿军中的精英战士。请下命令吧。”这高见宏是山东人,心中口快,性格爽快。当他意识到自己错了,立刻就端正了态度。林飞暗暗点头。
“好的,我有两个决定,一是请把这些朝鲜战俘带走,交给人民军处理,二是把我们牺牲的战士好好滴掩埋,我相信你会好好滴完成任务的。”
“咦——这算什么任务?”高见宏不由得有些恼火,侦察连可不是干这个的,不是担架队,不是收容所,更不是收尸队。这简直是大材小用嘛。难道志愿军中还记仇?这可不好办。
“营长,我们是侦察连,我们的任务不应该是这个。”
“高连长,军人的职责是无条件地服从。相信我,好钢会用到刀刃上,绝不会让你们受到委屈。你看我们乘坐的都是有硬座的客车,这虽然是对伤员和我们的优待,但这却给我们带来了危险,我想让你们把携带的被子拆开来,用被面挡住车窗玻璃,你有意见吗?”
侦察连的战士都听傻了,这不是让咱们裹着棉絮睡觉吗?这些被子平时没有功夫清洗,一拆开,就会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再想还原还得准备很多的布头补丁呢。
再说了,那些棉絮没几斤重,里面还藏有很多的跳蚤,这下可好,跳蚤开荤了,可以肆无忌惮地吸食咱们的鲜血。没被敌人打中流血,倒让自己人送给跳蚤做人情了。高见宏苦着脸,低头不语。
林飞一笑,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转身对自己的警卫员喊道:“小李,先把我的被子拆开,挡住车窗玻璃。”
高见宏脸一红,不理解归不理解,命令还是要执行的,他连忙让所有的战士都把棉被拆开。哗——好恐怖!从林飞都侦察连的战士,被子一拆开,就带着一股烟尘,还有好些长翅膀的小虫到处乱飞,到处乱爬,真是触目心惊。
林飞咳嗽一声:“毛主席说过,没有跳蚤的革命同志就不是真革命,当初长征时,毛主席还和战士们一起在太阳底下捉虱子呢。这没有什么难为情的,应该感到光荣,我们都是无产者,有的财产就是虱子。”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就见高见宏涨红着脸说道:“毛主席怎么会和我们一样捉虱子呢?你是不是太夸张了。”
林飞笑着指着一旁面红耳赤的毛岸英说道:“他曾经在毛主席的陕甘支队呆过,担任过俄语翻译,你问他那是再真不过的了。”说得毛岸英红了脸。
高见宏顿时十分地羡慕望着毛岸英,“你还见过毛主席啊,那咱们今后得好好滴唠唠。难怪见到你就觉得气质不凡,主席身边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别说是他,就是所有的战士都对毛岸英刮目相看。
林飞笑着将高见宏和毛岸英拉到了一边,对他们轻声交代着任务。高见宏再看毛岸英的眼神那又是不一样了。林飞又把克利娅和李怡宁叫过来轻声嘱咐着。
这里的车站上停留的时间是十分钟,但因为特殊原因,停留时间加长了五分钟。
列车的汽笛响了,林飞走到车门口,亲自为高见宏和他的战友送行,也为自己牺牲的兄弟送行,高见宏想向林飞敬礼,却被林飞用眼神制止了。看着远去的背影,林飞眼中闪现了坚定的目光。
再从车外看车厢里,只见三节车厢都是黑洞洞的,就像是闷罐车一样,再也看不见里面的动静了,而且坐在车厢里同样也是十分的憋闷,给人一种黑夜的枯燥乏味。
很多战士对此不理解。林飞只是淡淡地说道:“看着这些战争留下的残垣断壁,会让人触景伤情的。”战士们更不理解了,战场的遗迹只会让人产生战斗的勇气,怎么会触景伤情呢?我们不是读书人,整不明白那些哀伤的情调的。
再想问林飞,林飞却不耐烦地说道:“都给我睡觉,睡醒了就到了边境了。”大白天谁睡得着啊?志愿军的记忆里早就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了,哪有大清早的就得睡觉,还不知睡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