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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中旬,复兴军各路兵马深入推进两湖,司令部也前推至湖南岳阳。
南路军主力已经逼近长沙。据司令部作战处估计,南路军强攻长沙并不难。他们最多需要三天时间,就能完全占领长沙。
第一天,优先扫除长沙城外的湘军、湘江水面的残余湘军水师。第二天,使用铁甲舰上的105mm榴弹炮轰破长沙城墙。如果城内湘军抵抗意志坚决,还需一天时间清剿残敌,完成对长沙的军事占领。
即便复兴军可以轻而易举地强攻长沙,吴捷还是决定避免强攻,力争不战而屈人之兵。
7月12日,吴捷带着司令部的部分参谋,乘坐两艘铁甲舰来到靖港。
靖港地处长沙城北,位于沩水与湘江交汇处,是一处天然良港,也是长沙城北重要门户。唐朝大将李靖曾在此击败南梁萧铣,故取得“靖港”之名。
1854年初,曾国藩亲率湘军水师,在靖港迎战太平军西征军。湘军初次出征,却一败涂地,曾国藩羞愧难当,试图跳水自杀。
这样一处军事重镇,湘军仍未在此设防,只有少量绿营、团练在此设卡收税、维持秩序。说起来,这也是署理巡抚文格要求的。他要把全部兵力收缩至长沙,全力保卫长沙。
吴捷在此召集南路军前线将领开会,商讨下一步的策略。
南路军集中了左七军第二师、第四师、直属队等主力,又有太平军陈玉成部、杨辅清部、黄文金部,兵力较为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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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路军统领冯桂芳亲自执笔,向大家介绍了南路军的总体态势。
当前,南路军进展较为顺利,分为甲、乙两个作战队。甲队为主力,由左七军第二师、直属队,太平军陈玉成部、杨辅清部等编成。冯桂芳亲自率领甲队,主攻长沙。乙队由左七军参谋长卢波克率领,主攻衡阳。
目前,两个作战队进军顺利,甲队已经逼近长沙,乙队已正在星夜向衡阳进发。两军所经之处,并未遭遇强有力的抵抗。官军要么投降,要么抵抗意志薄弱,经不起复兴军的猛烈打击。
冯桂芳说:“南路军最大的问题,不是作战方面的,而是后勤补给方面的。补给问题最为突出,粮草问题还好,可以就地得到补充。
“主要是弹药问题,弹药较为笨重,运输不便,必须从江西后方输送。如果遇到大的战事,就要大量消耗弹药。如果弹药补充不及时,就会影响下一场战事。”
复兴军之强,一方面在于支部建在连上的组织制度,另一方面在于先进的武器装备。武器装备先进,可以帮助复兴军碾压敌人,但也给自己造成相当沉重的后勤压力。
在没有大规模普及铁路、汽轮等现代运输工具之前,复兴军过于依赖先进武器,将造成难以解决的后勤保障问题,从而深刻影响复兴军的作战进程。
当前,南路军甲队的后勤保障主要走长江,从九江溯江直上至湖南岳阳,在岳阳转入洞庭湖,再转入湘江。乙队的后勤保障主要走赣西,先经赣江进入袁河,再一路溯流而上到达萍乡。
萍乡境内有两条大河:一条是袁河,向东汇入赣江。袁河是萍乡煤矿煤炭外运的重要通道,地位非常重要;另一条是渌江,渌江向西汇入湘江,流向湖南。
袁河与渌水并不相交。1856年起,复兴会水利部长黄冕在江西境内大修水利,在渌水与袁河之间开凿运河,试图以此沟通赣江、湘江两大水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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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萍乡境内山地较多,开凿出来的运河并不理想,只能通行100吨以下的小船,勉强可以满足民用。
复兴军夺占湖南株洲后,江西省铁路建设公司紧随其后,开始筹建萍乡至株洲的铁路。
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汉冶萍煤铁公司正是在萍乡至株洲修建了铁路,使萍乡的煤炭可以就近走湘江水系外运。株洲也凭此开始成为华南铁路枢纽。
目前,这条铁路刚开工,还需一年时间方可完工。
南路军乙作战队的后勤保障问题较为突出,已经对作战行动产生了影响。
中路军也多次向司令部反馈,说南路军占用运输船太多,影响了中路军、北路军的行动。
吴捷是统帅,必须统盘考虑问题。眼前的南路军将领们,个个兴高采烈,对长沙城已是志在必得,似乎恨不得明天就发起强攻。
但吴捷有长沙情报站这个秘密渠道,知道城内湘军已经无心战斗。于其强攻长沙,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他沉吟片刻,说道:
“兵法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攻城之法,不得已而为之。这次长沙之战,大家不要急着攻城,而要尽量兵不血刃进入长沙。这主要基于四个方面的考虑。
“第一,后勤压力太大。特别是弹药方面,一个多管自动机枪,使用8mm步枪弹,一个弹带就有五百发子弹,重量达上百斤。更别提炮弹了,一发105mm榴弹炮炮弹就有几十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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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只是一座城市,湘西多山,苗人剽悍不驯,后勤供给将更加困难。假若每座城市都要强攻,将给后勤造成难以承受的负担,也将延缓我们占领湖南全境的进程。
“第二,要争取和平解放长沙。长沙是湖南省会,也是湖南全省的统治中心。按照封建王朝惯例,只要我们能够争取湖南省会和平归顺,其他州县就能望风而降。
“这将极大地节约我们的军事成本,也将使我们获取更多的政治优势。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们情报部在长沙布置有特工。
“据情报部特工的报告,长沙城内文官、武将之间矛盾很大,巡抚文格已经指挥不动城内外的湘军。而湘军之中,几乎只剩萧启江一人还想负隅顽抗。
“第三,要兼顾湖北、武昌战场。我们南路军的主战场是湖南,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只须管好湖南战场。打仗是一件十分凶险的事,必须通盘考虑。
“湖北战场上,前不久八旗副都统多隆阿接连伏击太平军韦俊,使韦俊损失了两千多人。天京方面,清军江南江北两大营合力猛攻镇江,太平军守将吴如孝难以抵挡。
“我们要避免强攻,减少伤亡,以最快的速度占领湖南全境。湖南这边已经没有强敌,我准备抽调南路军支援北路军。筚趣阁
“等湖南底定后,我们还要抽兵东征,支援天京战场,打击清军江南、江北两大营,占领苏、浙膏腴之地。
“第四,要坚持统一战线,做好统战工作。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是复兴会不断发展壮大的一大法宝。湖南是经世派官员的基地,大量官员讲求经世致用,并非颟顸无能之辈,值得复兴会费力争取。
“武昌之战中,连曾国藩、曾国荃兄弟都能投降。这一次,复兴军大军压境,给长沙守军施以强大的军事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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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军大将杨载福、刘松山,‘二巡抚’左宗棠都有投降之意。复兴军兵不血刃占领长沙,完全是有可能的,完全是可行的。”
这是吴捷第一次向南路军将领透露东征的事。大家相视一笑,为吴捷的深谋远虑所折服。
接下来,按照吴捷指示,作战处长高翔开始介绍夺占长沙的总体安排:
一、围而不打。
迅速扫清长沙城外的清军残敌,构成包围长沙的态势,防止守军逃窜。
二、军事威吓。
司令部将向湖南巡抚文格下达最后通牒,要求他在三天之后无条件投降。接连三天,右二军将出动铁甲舰,轰破湘军城墙,但不实际攻城,以威慑城内守军。
三、两手准备。
做好战、和两手准备。为更好的配合攻城行动,复兴军以蒋益澧做攻城主力,以黄冕作和谈使者。蒋益澧和黄冕都出身于湘军降将,可与城内湘军建立合作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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