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几个小时。
谢家在初姒夺门而出后,并没有马上结束争吵。
谢父追不上初姒,就回来质问谢意欢:“你跟梁纵真的认识吗?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意欢咬紧了唇:“……我们是认识。”
见谢父的脸色大变,谢意欢又连忙道:“但我没有指使他袭击初姒!初姒误会我了,我可以发誓,如果是我,就让我这条腿永远好不了!”
谢母当即道:“这种誓也是能随便发的吗?”
谢意欢眼底含着泪:“爸爸,我真的没有,初姒对我有偏见,她误会我了,我没有做她说的那些事。”
女儿如此委屈,谢母握住她的手,丝毫没有犹豫:“我们相信你。”
谢父皱眉:“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你跟梁纵认识?”
“我就是怕大家会认为是我指使梁纵,所以才不敢说……而且梁纵袭击初姒,我确实也有一部分责任……”
谢意欢像被揭开伤疤,直面最痛苦的回忆,眼泪成串地掉:“当年打伤我养父母的人,其实就是梁纵。”
谢父谢母皆是惊讶。
“从十年前开始,梁纵就一直纠缠我,说什么喜欢我,要娶我为妻,我不接受,他就找到我家,跟我养父母发生争执,把我养父母打成重伤……他就是个疯子!”
谢母心疼不已,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
谢父也松开紧皱的眉心,改叹了口气。
谢意欢抽泣着:“前段时间,他刑满释放,一出狱就来找我,我不知道他怎么查到我现在的身份和住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袭击初姒,他那么偏激,我根本说服不了他。”
谢父马上叮嘱:“这么危险的人,你不要再跟他接触了。”
谢意欢咬着下唇:“我一直想跟初姒解释,但初姒不想听我说话。”
“我以为她只是对我有误会,今天听了她的话我才知道,她竟然以为我当年是想丢掉她,当年我才八岁,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心思?”
“但归根到底,还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梁纵不会找上谢家,初姒也不会跟妈妈吵架。”
谢母一言蔽之:“你没错,是她被惯坏了,胡思乱想。”
谢父已经被说服了。
他坐在她的另一边,也搂住了她:“这件事交给爸爸处理,你最近先在家里调养,我们处理完梁纵的事情之前,你先不要出门。”
“嗯。”谢意欢又靠到谢父的肩膀上。
他们亲密相依,是互相心疼的一家三口。
他们也都没有去管初姒,只当初姒是耍小性子,自己冷静冷静就好了。
戚淮州到谢家时,他们三人正在客厅看新闻,厨房里热火朝天,是厨师在准备晚餐。
佣人小跑进来:“戚先生来了。”
谢父讶然转头,果然看到男人稳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比较休闲,暗蓝色的高领毛衣搭配黑色的风衣,但都是深色调,看着又有点压抑。
“淮州,你怎么现在来了?”谢父自然地招待,“先坐下喝杯茶,留下一起吃顿便饭吧。”
戚淮州保持礼貌,朝谢父谢母颔首,然后道:“初姒在这附近出了车祸,把车丢在原地,我过来处理,顺便来替她拿样东西。”
车祸?!
三人都是一愣。
谢父忙问:“那初姒没事吧?是早上的时候吗?”他懊悔地捶了一下膝盖,“唉,怪我!我当时应该追上去!”
谢意欢咬唇:“要怪就怪我,我不该跟初姒起争执,戚先生,初姒没事吧?她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去看她。”
说着她作势就杵起拐杖要站起来。
戚淮州淡淡地看过她,对谢父道:“没有受伤,在家休息。”
谢父放下心了:“那就好。”他又招呼,“淮州,坐下说吧。”
谢意欢让了一个沙发给戚淮州。
戚淮州却绕过她在另一个位置坐下。
谢母吩咐佣人上茶,他们都以为戚淮州只是来处理初姒的车祸,顺便进来打声招呼那个东西,并没有想初姒会把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没有感情的表面夫妻,怎么可能将争论婚约的事情坦诚相告?
谢父对戚淮州一直都是很欣赏的态度,带着笑意问:“淮州,你刚才说来帮初姒拿什么?让她妈妈去拿吧,她东西总是乱放,除了她妈妈,没有人找得到。”
佣人送上一盏雨前龙井,茶香甘甜,茶水澄澈,倒映着戚淮州的眸色清淡,他声音也如茶面那般平静,可听进旁人耳朵里,却是掷地有声。
“户口本。”
“……”
什、什么??
三人的脸色同时僵硬。
戚淮州像是没看到三人的脸色,平静地端起茶杯,吹去白雾:“过几天有用得到的地方,今天就先来拿了。”
用得到户口本的地方……民政局吗?
他们要登记结婚了?!
谢母这哪里坐得住!
他们要是登记了,那她的意欢怎么办?
她再次确认:“你们要户口本做什么?”
戚淮州顺势将头转向她:“最近两个月,外面一直有不切实际的流言谈论我和初姒,虽然我们没有当真,但流言越传越多,还是给我和初姒造成了困扰,所以我们觉得,与其解释,倒不如用事实回应,更为有力。”
他的话听起来是客客气气的解释,可他用的那些词,‘不切实际的流言’、‘我和初姒’、‘我们’将亲疏远近划分得清清楚楚。
初姒要是在场,听完肯定又要炸成烟花了。
戚淮州就差将‘我们感情好着呢,不知道哪来的人造谣我们情变,既然如此,我们干脆就结婚,看你们还能说什么’的言外之意溢出来。
谢母难以置信。
两年前初姒真的跟她说过想退婚,这两年他们虽然在交往,但一直不冷不热不近不远,和每一对因为商业联姻才在一起的夫妻一样,怎么突然就情比金坚了?
她早上才笃定他们没有感情,现在戚淮州的态度,就犹如她打向初姒的那一巴掌,又打回她脸上。
谢母看向谢父,谢父没有话说,她又看向谢意欢,谢意欢低着头,长发遮住侧脸,看不见脸,但她想象得到她有多难过。
她压住情绪,要提那百分之十股份的事:“淮州,你还是再想想吧,毕竟婚姻不是儿戏,而且我们想……”
戚淮州放下茶杯:“不用想了。”
“……”
戚淮州没有戴眼镜,少了一层遮掩,目光冷峭而清冽。
“那些流言,大多是以我的名义,认为我会如何如何,说得言辞凿凿,实则全是臆测,但既是打着我的旗号,那我也应该把态度摆清楚——初姒于我,是千金不换。”
哪怕东屿百分之十的股份确实价值连城,也动摇不了他的念头。
谢母胸膛因为气息不稳而起伏:“你父母也同意了吗?”
戚淮州温温一笑:“我做得了自己的主。”
不用听任何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