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惜言被他眼中的戾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握住萧御的手掌。
萧御安抚地拍了拍她,不动声色地笑道:“真凶是谁,哪里还用得着我们奔忙?卫当家才是这件案子中最有发言权的人,不是么?”
卫钰似乎怒极,猛地拍案而起。
“第一次萧公子去港口找到我,从我的爱姬手中骗走了灰梼。”
“第二次萧公子借着替我治病的机会,从我手中拿走南海黑珍珠。”
卫钰神色莫测,俊眸中凝着一丝失望与控诉之色:“本来以为萧公子跟在下有一些交情,没想到啊,你们才是真正算计我的人。”
萧御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交情?
他在自作多情,还是误会了什么?
乔惜言不爽地反驳道:“卫当家,我们没有无缘无故骗走你的灰梼,还有南海黑珍珠,如果不是我替你祛毒,恐怕你现在已经……”
已经死翘翘了。
卫钰冷笑道:“你少在这里狡辩。我只问你一句,当初替我诊治时,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真凶?”
乔惜言愣了一下。
就是这个愣神的空隙,被卫钰抓住了,他满脸失望地质疑道:“我就知道,整件事就是你们的阴谋,是你们设下的骗局。”
乔惜言跟他,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通。
乔惜言伸手拉住萧御,不耐烦地回道:“行了!卫当家还是自己继续查案吧!我们不奉陪。”
萧御安抚一般拍了拍她纤秀的肩膀,低声提醒道:“外面有人。”
乔惜言脚步一滞,讪讪地笑道:“那就有劳萧哥哥把他们击退?”
萧御冲着她摇摇头。
果然,下一刻辛连城带着几个衙役冲了进来,衙役满脸严肃地问道:“你就是乔府四小姐?你犯了杀人罪,官府要逮捕你!”
辛连城俊眸中逸出一丝讽刺,盯着乔惜言,轻蔑地笑了笑。
乔惜言如同置身在云里雾里,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惊疑不定地问道:“杀人犯?我?”
衙役不耐烦地呵斥道:“当然是你!不是你,还有谁?”
几个衙役纷纷拿出木制的枷锁,打算给她戴在手上,将她绑走。
千钧一发之际,几枚石子激射而来,精准无比地打在这些衙役身上,打得他们倒抽一口冷气,纷纷后退半步。
辛连城狐疑地看向萧御:“你!你肯定也是同谋!来人!一起抓了!”
几个衙役再次冲上前来,再次被破空而来的石子打退。
卫钰仔细盯着萧御的一举一动,见他没有动手,便冲着辛连城使了记眼色,冷笑道:“萧公子!你还是乖乖跟四小姐一起去官衙吧!”
萧御神色不动,一言不发。
乔惜言看了看弹落在地的十几颗石子,也知道这些都是桂圆躲在暗处的手笔,她不想连累萧御,便主动伸出双手。
“这件案子不关萧公子的事。”
那几个衙役被石子打怕了,有一就有三,一个个杵在原地,被辛连城狠狠踹了几脚。
“还不快去!”
几个衙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这次没有被破空而来的石子打中。
几个人急忙给乔惜言戴上手铐和枷锁,急猴白脸地骂道:“走走走!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乔惜言突然转身,狠狠撞了卫钰一下。
卫钰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撞到肩膀,气得俊脸铁青:“你干什么!”
乔惜言双手不能动弹,冷着脸回道:“你自己犯下的罪行,居然推到别人身上,我以前还真的是小看你了。”
卫钰不悦地驳斥道:“你少在这儿卖弄!等会儿去了官府,你自然就可以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什么恶事。”
乔惜言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利用读心术探查一下他内心的秘密。
好在读心术没有掉链子。
几个衙役负责押送她,辛连城和卫钰一起跟在后面。
卫钰也是当事人,需要出庭作证。
来到青州府官衙门口。
辛连城递给卫钰一记狠辣的眼色,卫钰暗中点点头。
来到公堂上。
乔惜言规规矩矩地跪下,开始聆听知府大人的长篇大论。
最后知府大人拍了一下惊堂木,问道:“犯妇乔惜言,你可知罪?”
乔惜言听得一头雾水,镇定自若地问道:“什么跟什么罪?”
知府大人立即示意几个衙役将卫钰带上来,神色严肃地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卫钰控告你谋财害命?”
乔惜言惊讶地瞪了卫钰一眼,满脸无辜地问道:“大人,谋谁的财,害谁的命?”
卫钰站在一旁,不需要下跪行礼,大概是知府免了他的礼节。
“乔惜言,三日前你在青州城南城门口暗算鄙人的未婚妻,差点害得她当场殒命。”
乔惜言秒懂了,满脸无辜地大声反驳:“你胡说!那次惊马事故明明就是你自己暗中捣鬼!”
卫钰冷笑一声,示意扈从取来证据。
两只极为细小的食脑虫。
扈从恭恭敬敬地将证据呈送给知府大人,知府仔细扫了几眼,将官府的仵作和师爷一起叫过来。
仵作经验丰富,回道:“大人,这的确是害死那两匹大马的食脑虫,这种食脑虫一般只会出现在南方,寻常百姓家里也没有这样的资源。”
卫钰瞅准形势,笑道:“大人,当日乔惜言检查死马,从死马耳朵里掏出两只食脑虫,在场诸人,都可以作证。”
卫钰招来两个现场目击证人,纷纷向知府大人呈交证据。
“大人,食脑虫如此稀有罕见,但是乔惜言第一个发现,而且对这种食脑虫的习性十分熟悉……更可怕的是,她发现食脑虫之后又故意将脏水泼在鄙人身上,真是其罪当诛!”
乔惜言一直很冷静。
冷静地听着卫钰在这里胡说八道。
等卫钰解释完,知府大人示意一旁的师爷将证据全部收起来,拍了拍惊堂木厉声喝道:“乔惜言!证人证词确凿!你可知罪?”
乔惜言立即反驳道:“民妇不认!大人,可否听一听民妇的辩词?”
知府大人耐着性子:“你说。”
乔惜言身板儿挺直,自带一股不屈服的傲骨:“卫钰,当时我的确第一个发现了死马耳朵里藏着的食脑虫,但是我能够发现,只是因为我精通医术,大人如果不信,可以请白云堂的方思明神医替我作证。”
卫钰眯了眯俊眸,冷笑道:“你在狡辩!据我所知,你根本不懂医术,没有学过岐黄之术,何况食脑虫这种南方罕见的毒虫?”
知府大人一脸高深莫测,给一旁的州判递去询问的眼神。
那州判轻咳一声,严肃地回道:“先把白云堂的方思明带上来,本官需要核准犯妇的证词。”
很快,方思明背着小药箱,急匆匆地奔上来。
知府对他很熟悉。
毕竟他是整个青州府,乃至整个南方最有名的神医,而且白云堂也是南方首屈一指的药房。
知府免了方思明的礼数,将案情简单描述一遍,冲着方思明疾言厉色地问道:“方神医,你据实相告,这个嫌疑人的医术如何?”
卫钰站在乔惜言对面,英俊无俦的脸上露出一丝明晃晃的讽刺之色。
乔惜言瞧着他,总觉得……他只是一枚被别人当枪使的棋子。